据说那年西方麻料稀缺
外贸局来人像伟大领袖指导昔日的社员,在钟滚垱一带种下
淹没村庄的苎麻。
我们兄弟姐妹七个,整个秋天,都在剥离麻皮
把它们浸入河水。
晚上做梦,我们已经长大了,还在重复那种劳作
河水散发恶臭,麻丝变成城里的衣物。
灰喜鹊大量死去,只有几只野鸽子站在电线杆上咕哝
继续跟我们一起,在村子里生活。
我能感觉到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最好的夜晚,黑暗
而平静。有时月亮清亮
好像可以让所有巡逻的树木,悚然站定。
好像可以教人亲吻。
仍然有鸡鸣,像古代中国那样。仍然有牛哞
留下牛屎。
仍然有农妇,喝下农药。仍然有伯劳消失
又归来,大约还认得我们
这些农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