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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张笋:《私密的神话》之“文化之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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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19-12-08  

张笋:《私密的神话》之“文化之梦”二

二十九  抽象之梦
          形成概念的思维是灵魂的一种高级功能。

《寐语》原文二十九
第95梦:轻
那种东西叫做轻,它是一个红色方形盒子,在我眼前悬浮着。有许多东西,都在地面上,唯独它悬浮着。此刻,轻无声地对我说:上来吧。
我爬上了去。不是爬,而是动了上去的念头之后,我的身体就自动上去了,就像铁片被磁铁吸上去了那样。我脸朝下,趴伏在那个轻上。我不断地调整姿势,让胸口尽量地贴近那个轻,这样,我会感到轻松,而且能保持身体的平衡。而轻,也很配合,在我身下主动地调整着位置。
我飘浮着。
地上的物件都在仰视我。从那些物件的神情看,它们很焦急。我懂得它们的意思:轻,是一种代价。
我突然意识到,身下的那个轻,其实是一个容器,里头装着一种东西。我想把那东西倒出来——只有把它倒出来了,我才会安生。
怎样才能把轻里头的东西倒出来呢?
呃,有办法了:把轻颠倒过来,就像把瓶里的水倒出来那样。
我站直身子,把轻抱在怀里,并努力使它倾斜。
轻,已经被我颠倒过来了,一直保持着倾泻的姿态,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倒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左看右看,觉得奇怪。一个意念告诉我:轻的内部是虚空,它的外部也是虚空,内外平衡,互相顶着,所以就倒不出来。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烦躁起来。
一烦躁,恍然大悟:轻里装着的,就是“烦”;或者,轻,就是“烦”。于是,我明白轻里面装的东西为什么倒不出来了。

第100梦:首尾相接
有一个东西,可能是一篇文章,也可能是某种逻辑,它们的开头部分和结尾部分相当分明,而且自成体系。它们看上去像是两块透明的冰,又像是两团很有质感的雾,隔着一个尖形屋顶,从不同的方向往一起聚拢,试图首尾相接,连成一体。
我知道它们的目的:形成一种力量,以便彻底控制我。
很想阻止它们,可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形成一种合拢之势,却无能为力。

第116梦:突与围
前方有一座房子,石头的。
我看见我的身体是一个透明的长方体,正朝那石头房子冲过去。
这个透明体其实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精神体,它是柔软的,有水的质感,却又能以一种形体的方式独立存在。当它朝石头房子冲击的时候,就像一根正在移动的巨大桁梁,很有力度。
当那个透明体接近石头房子的时候,房子突然闪开了;或者,是那房子被透明体从中间冲断了。总之,房子两侧的墙壁,像两个弯曲的臂膀,向我站立的方向包抄过来。这样,那石头房子就将透明体包围起来了。
透明体愣了一下,想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它被卡在那里,就像被一双胳膊紧紧地抱着。

第118梦:左,右!左,右!
我站着。
左边是水。那水,像蛇一样扬起脖子,爬上一个墙头。我看见那墙上波光粼粼。
水,竟然能爬墙,真奇怪!就在我惊叹着的时候,水突然说话了:“你过来,你过来……”
右边是火。这火,十分稀薄,飘着。我是从闪烁的光亮中判断,它是火。
火在靠近我。它是的意思是:“我是来接你的。”
我站着不动。
现在到哪里都很危险,我只好闭着眼,站在原地大声地吆喝着:
“左,右!左,右!”

第99梦:三层
有一些东西,需要捉住,并进行过滤。
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必须要有一些工具与程序。工具是三套,程序是三层,它们就在我眼前。
第一套工具,也就是第一个程序,在高处,是第一层。从质感上看,它像是水;从形状上看,是一个巨型管状物。我把那个需要捉住并过滤的东西(当我拿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东西是一个观念;过了一会儿,它变成了一个需要检验的什么物件)放到那个工具里,也就是让它进入程序之中。看不见被放进去的那个东西在工具和程序里的状态,但我知道,这个工具和程序严密、密实,里头的可溶物是纳米级的。
第二套工具,是大地,在中间,位于第二层。所谓大地,只是一个概念,所以它就显得若有若无。又感到它是一个具体存在物,只是有点稀薄,像图片上的马赛克。我确信,它,就是大地。我想看看放进第一层去的东西是怎么进到这一层的,以及在这一层里它是什么状态。按照逻辑,进入第一层的东西,最终是会进入第二层的。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一个意念说:“只要是正确的,自然会进入;而正确,是看不见的。”这是在解释看不见那个东西的原因吗?或者是在表明,刚才放进去的东西是正确的吗?
最后一层,在最底下,这是第三套工具。确认它在最底层,是因为,它在大地之下。它是一个空间,支撑着大地。确认它在支撑大地,是因为大地比我所站立的位置高,与我的视线齐平。这个空间给我的感觉是:稀薄,甚至比稀薄还稀薄。那么,它是什么状态呢?好像是在回答我的疑问,一个意念说:“那是虚无。”虚无,怎么能支撑起大地呢?这里头有问题。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我现在关心的是,那个需要捉住和检验的东西,进入这个层次又会是什么状态。这时候,我突然明白:能进入这个层次的东西,很少很少,而且沉重无比;不然,这个层次怎么会在最底层呢?我知道,是那些东西的重量,造成了这个层次的位置。可见,虚无,是最沉重的。
端详着眼前这三套工具和程序,我感到目前这个排列次序很危险,心里突然紧张起来,觉得有必要把这三个层次的次序颠倒一下。我知道,这是办不到的。
这时候,有一种力量——是一种虚拟的东西——正在靠近我,要把我控制起来。我知道,是这三套工具要控制我了,因为我离它们太近。我还知道,一旦进入这个程序,我就会首先进入第三层,然后依照相反的方向运动。
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恐惧而无奈地站在那里……

《寐语》释文二十九
第95梦:抽象的“感觉”——反常的“轻”
远古时代的岩画、象形文字、语言、符号、数字、几何图形等等都属于抽象的范畴。抽象是人类认识世界与万物的一种方法或手段,抽象即意味着发现或定义某一事物或一个环境的基本特质,这是把存在于大自然的东西加以分类的方法。人类文化的起源即是对广大世界施以“抽象化”的认识,梦在其中显然扮演了重要角色。当人类还处在混沌未开的童年时期的时候,意识之光乍现就如同上帝开始为万物命名。
第95梦见证了梦的“抽象”思维能力,这说明某些概念最初是在潜意识之中形成的,然后再由理性意识来确认。
“那种东西叫做轻,它是一个红色方形盒子,在我眼前悬浮着。有许多东西,都在地面上,唯独它悬浮着。此刻,轻无声地对我说:上来吧。”
一个不接受地球引力的“悬浮”之物,说明它不具有实物性,而是一种反常性的“意念”——并且试图与人交流。
“我的身体就自动上去了……我的脸朝下,趴伏在那个轻上。”
我们在著名的第3梦以及“悬空之梦”中,已经见识了这种空中“悬浮”技巧,它最终在第95梦里形成了“轻”的概念,并且道出了“悬浮”的原因——“轻”里面装的是“烦”。
“一个意念告诉我:轻的内部是虚空,它的外部也是虚空,内外平衡,互相顶着,所以就倒不出来。”
“我恍然大悟:轻里装着的就是‘烦’,或者,轻,就是‘烦’。”
“烦”是一种心情——抽象的“情绪”。从“轻”到“虚无”经由“烦”,“我”的认识就从“感觉”的抽象概念上升到了“精神”的抽象概念。梦中人最终找到了自己为什么经常处于“悬浮”状态的根源。
昆德拉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想要表达的主题大概就是第95梦所演示的“轻”(或“烦”)的精神状态。

第100梦:抽象的“体系”
一篇文章,通常都有一个主题或中心,开头与结尾自然要围绕这个既定的主题或中心,从而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以便自圆其说。这是正常的逻辑和结构。
第100梦就是这样的逻辑与结构,它“试图首尾相接,连成一体”。
问题是这个“试图首尾相接”的“东西”,并不只是“一篇文章”那么简单,它甚至“大有文章”。“我知道它们的目的:形成一种力量,以便彻底控制我”。
所谓的“文章”已经不再受到“我”的控制,反而要“彻底控制我”。
这是某种“自成体系”的“东西”。比如:某个“传统”,既定的“思想和意识形态”等等。如果我们从精神层面来理解,第100梦则大有深意,非同寻常。

第116梦:抽象的“战争”
第116梦就如同正在下着的“一盘棋”(风云变幻)——又可以看做是“一场战争”的隐喻(突与围的胶着状态)。
进攻的一方是“我”的“精神体”——“透明的长方形”(有“水的质感”,却“很有力度”)。
防守的一方是一座“石头房子”(但不是通常的实体,也是类似于“精神体”的东西,只是为了区别前者而已)。
交战的结果是“那石头房子就将透明体包围起来了”。
“透明体愣了一下,想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它被卡在那里……”。
不言而喻,第116梦演示了一场虚拟的“精神战斗与较量”。

第118梦:抽象的“摇摆”
“我”在“水”与“火”之间摇摆不定,因为“左右”都“很危险”。
第118梦可以从“个体”的角度来理解——一种“左右为难”的心理状态。但是,如果从“群体”或历史的以及精神思想的角度来理解,则大有深意。

第99梦:“世界”——是一种抽象的“理念”
老子《道德经》上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由此可见,“三”是大数——表示“多”,这是人对世界的基本认知。
第99梦把将要完成的“一项任务”划分为“三层”(三套工具或三层程序)。
第一层是“水”(一种观念,像水的“巨大管状物”)。
第二层是“大地”(也是一个“概念”,“若有若无”)。
第三层是“虚无”(在最底下,“它是一个空间”)。
“虚无”——支撑着“大地”和上面的“水”。但“虚无,是最沉重的”,“能进入这个层次的东西,很少很少,而且沉重无比”。
“我”的问题是如何进入这第三层的“观念世界”。
“按照逻辑,进入第一层的东西,最终是会进入第二层的”。
也就是说,由“水”的第一层进入“大地”的第二层是正常逻辑或顺序。
但是,“我什么也看不见”。“而正确,是看不见的”。
结论是:看不见的“观念”是“正确”的(而“观念”本身就是看不见的东西)。
可是,问题是:“我感到目前这个排列次序很危险……觉得有必要把这三个层次的次序颠倒一下”。
也就是说,“我”想反过来从第三层(“虚无”)进入。虽然“我知道,这是办不到的”。但是,“这时候,有一种力量——是一种虚拟的东西——正在靠近我……”。
“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恐惧而无奈地站在那里……”。
第99梦里的“我”就好比是一位古希腊的哲学家在那里独自摆弄着“观念”的游戏:假设——论证——推理,再质疑——颠倒——反复,否定——肯定——再否定。一个梦隐喻了一部西方的观念史。


三十  文字之梦
            人是通过读书变成书虫的。    
                                 ——雷蒙•格诺

《寐语》原文三十
第80梦:文字变成蟑螂奔跑起来
    大片稀薄的文字在空中悬浮。这是一篇文章,通篇是平淡的叙述,似乎是某个名人的生平或悼词。
一阵风吹来,那一片文字翻卷起来,迅速折叠成一座大厦。这大厦满是缝隙,就像一个粗制滥造的玩具。错别字是一个一个窗户。
有人叩门。
一个疯子在门外念着咒语:“我从天上来,这是云中的反对!”
文字们受到惊吓,变成蟑螂奔跑起来,眨眼间没了踪影。

第130梦:字被打断了腿
一群汉字站在悬崖边上。一行,一行,一行。我知道,它们想伪装成诗歌。
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我挥动斧头,砍,砍,砍。偏旁部首像风中的树叶,飘着,呻吟着。那些文字,像老年人的牙齿,东倒西歪。
我突然清醒过来:这是干嘛呢?哦,是不是砍得太多了?
“起来,站回去吧!”我对脚下那些落叶似的文字说。
那些字被打断了腿,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它们回不去了。
这可怎么办?

第24梦:汉字为我安装脊骨
一大堆汉字,奔跑着往一块集合。它们经过我眼前的时候,由于速度太快,就产生了一种虚幻的感觉。我知道,它们这是在搞一项工程,就是以叠压的方式形成一个脊骨,并把它安装到我的身体里。
汉字们集结完毕,黑压压一片,像一群蜜蜂在那里嗡嗡地窃窃私语,把我的身体撂在一边。它们当着我的面进行表决,做出了为我安装脊骨的决定,既不征求我身体的意见,也不征求我本人的意见。
    为了庆祝立项成功,汉字们彼此拥抱着跳起探戈。我的身体成了汉字的衣裳,被拖拽着来回扭动,像一个笨拙的陪舞者。
我的身体感到愤怒而羞耻。可是,裤子能管住大腿吗?那些方块字激情高涨,身体只好被动地跟着它们摆过来摇过去。
我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该支持汉字,还是该替我的身体打抱不平。

第52梦:向上
看着,看着,书柜里的一本书突然动起来。
它明明是书本,怎么会自己动起来了呢?我觉得好奇,就在书柜前观看。真的,是书本在动。这说明,有奇怪的事情要发生了。
过了一会儿,那本书叭嗒一声掉到地上。掉到地上之后,书本开始爬行。原来,是一只背着书本的甲壳虫在走动。那虫子背着书本,看上去既像是一台翻斗车,又像是一幅房地产老板身负楼盘的漫画。
我跟着这虫子,想看它下一步去往何处、要干什么。
它到楼下的院子里去了。不知道是飞下去的,还是爬下去的,反正等我再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抬头往上看。在院子的地上,有一串像是虫子爪印的痕迹,细看,是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我知道,这是从书本中流出来的。莫非,那本书有一个洞,字从那洞里漏出来了?
地上的文字蹦跳着,瞬间变成蛐蛐,在那里叫起来。它们发出的不是蛐蛐的叫声,而是各自的读音。字音尖细而混乱,但细听,可以辨出一个大意:我们……要……向上……去。当然,具体的声音比这要复杂得多,中间夹杂着关于为什么要向上去之类的论述,乱哄哄,就像一大群学生在课堂上背书。
在文字的喧嚣中,背负书本的虫子已经爬到了一棵樟树最高的枝头。虫子咳嗽了一声,地上的文字们立马安静下来;虫子又咳嗽了一声,院子里一片寂静。接着,虫子站在平躺着的书本背后,一些爪子放在书的封面上,另一些爪子在空中比划着,开始演讲。
虫子不是用语音演讲,而是在空中比划出一些字来。一串一串文字,像一缕一缕烟雾从书本中冒出,随着那虫子的爪子在空中飘舞。地上的蛐蛐们,应该就是从这烟雾中读到了虫子的观点。蛐蛐们很激动,有的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始爬树,不知道是想把演讲内容搞得更清楚一些,还是已经急不可待地想要实习。
大概是受到蛐蛐们的鼓舞,那虫子把树上最高的那片树叶当作黑板,在上头书写起来。一时间,那棵树上烟雾缭绕。
就在那虫子比划得最为忘情的时候,樟树的树顶一动,只听啪嗒一声,虫子和书本不见了——它们掉到了地上。
蛐蛐们轰地一声飞起来、跳起来,院子里一片混乱。再看那书本,已经千疮百孔。而那只虫子,早已不见踪影……

第4梦:淹没
一个书本,平放着,亮闪闪的,看上去就是一块玻璃。书本上的字是黑色的,就像是泡在清澈而幽深的水中,清晰,深远。
那个男人径直走进书中,就像一个人走进一个门框。书本没有动,书页没有动,书上的字也没有动,那个人兀自走进去,消失了。他被书本淹没了。
我很诧异:他怎么就进去了?这书,如此像水,或者它真的就是水,进去一个人应该是要起涟漪的,怎么竟然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真奇怪!
我要探究那个走进书本的人最终到哪里去了,是沿着字里行间走着呢,还是沉到书的背面去了?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书页还是原来的样子,静静的,像玻璃,像水。
我继续看。我想,那个被书本淹没的人一定会憋不住,他终究会自己浮上来;如果他被淹死了,尸体肯定会漂起来。可是,看了半天,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书本依然放在那里,书里的字依然清澈,它看上去平静得很。但我知道,这书本是在故作镇静——它在坚守一个秘密,为自己,也为那个走进书本的人。看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这是一个伪装成书本的宅院,那人也许是回家了,也许是来执行某项神秘的任务。
我大笑。我这样做,是想让书本知道:我已经看透了它。可是,书本依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一个入定的和尚。

《寐语》释文三十
           第80/130/24梦:被赋予生命的“文字”
“文字们受到惊吓,变成蟑螂跑起来,眨眼间没了踪影。”
第80梦透露了与做梦人相关的职业信息——这是一个经常与“文字”打交道的人做的梦。一篇平淡无奇的文章像“大片稀薄的文字在空中悬浮”,编辑修改与权威的抵制转化为生动的“意象”。
第130梦则进入了“修改”过程(因为“一群汉字站在悬崖边上……它们想伪装诗歌”)。
“我挥动斧头,砍、砍、砍。偏旁部首像风中的树叶,飘着,呻吟着,那些文字,像老年人的牙齿,东倒西歪。”
第24梦是“汉字”的一次“大规模集结”,并“做出了为我安装脊骨的决定”——这是对梦者“身体”的内部结构的一次“大改造”。
“汉字们彼此拥抱着跳起探戈。我的身体成了汉字的衣裳,被拖拽着来回扭动……”
“我的身体感到愤怒和耻辱……那些方块字激情高涨……”
“汉字们”与“我”争夺躯体的控制权,非常戏剧化的场面——“我目瞪口呆”。
梦书上一般都会谈到这样一个有趣的话题,不仅人会做梦,动物也会做梦。如:猫狗会梦见鱼,鸡鸭会梦见米。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文字”入梦自然是从事文字工作者的职业习惯所致。

第52梦:模仿“课堂”的“一本书”
既然“文字”被赋予了生命,那么,“一本书”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生命世界”。
“地上的文字蹦跳着,瞬间变成蛐蛐,在那里叫起来……就像一大群学生在课堂上背书”。
我们上小学的时候,非常熟悉这种“声音”,那时学校要求学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只背着书本的甲壳虫”——可能就是“这本书”的“首领”(相当于班级的“老师”)。它“爬到一颗樟树最高的枝头”,并且“开始演讲”(相当于“老师”讲课)。梦在这里模仿“老师给学生授课”的全过程,但要让“它”既能“发声”又能“书写”就有一定的难度。于是就发生了下面的情况:
“就在那虫子比画得最为忘情的时候,樟树的树顶一动,只听啪嗒一声,虫子和书本不见了——它们掉在了地上。”

第4梦:入定的“读书人”
“那个男人径直走进了书中……消失了。他被书本淹没了。”
第4梦把一个读者的“读书体验”形象化了,这就如同一个人“潜入水中”。
“这书,如此像水,或者它真的就是水……”。
梦在混淆“像水”和“是水”两个概念。但我们清楚“像水”(只是一种比喻)并不真的就是“水”——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因此,不会“起涟漪”,也不会有“动静”——当一个人安静地正在读书的时候就是这种情景。
第4梦建立在一个“混淆”之上,除了“入定的读书人”,其余都是幻想。
  

三十一   修炼之梦

《寐语》原文三十一
第7梦:我是如来佛左脚排行第二的弟子
沿着熟悉的石板街道,我正在离开故乡。婶子来送我,要给我很多很多东西。那是一些鼓胀的包袱和提包,还有一个桅杆,它们都放在一辆牛车上。我指着桅杆,说:“我要不了这么多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婶子哭起来,边哭边说:“你是嫌我穷,给你东西你都不要……”
转眼来到一个地方,这里有一面长长的土墙,很高。我顺着土墙往上爬,爬到一堵更高的土墙上。土墙摇摇欲坠,我感到危险,心里慌乱起来。突然看见一个朋友,是一个诗人,长脸,黑皮肤,头发蓬乱。他沿着土墙下面一条窄窄的土路朝我走来。我们说着话。我知道,这是他家的院墙。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贴着靠墙的一棵树滑了下来。
我滑落在一片旷野上,这是青藏高原。只剩下我一个人。满眼寒冰,白花花的,近处是砾石,远处是高山。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看见一个很深的土坑,里头有两个小孩在玩耍。其中一个小孩示意我到他们那里去,我没有过去,而是站在坑沿上看着他们。原来,他们各自在两腿之间夹着一个黑红色的圆滚滚的东西,在用力地吹。那东西被他们吹得明晃晃的,我看清了,是心脏。他们用意念告诉我:只有这样吹,才能成正果。我厌恶地走开了。其中一个孩子说:“让他走吧。”那意思是:他会后悔的。
到处是寒冰,到处是戈壁和高山,我就要饿死了,就要累死了。我感到恐惧。
不能待在这里,我得往前去。不是我在走,而是被风吹着在空中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寺院。大殿里有一尊金灿灿的佛像,佛像前坐着许多人,一片静默。突然,大殿深处传来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你是如来佛左脚前头排行第二的弟子,你的名字叫喜来登!”这声音像山洞里发出来的,回声四起。
顿时,我沐浴在阳光里,温暖,轻松,愉快。
我张开双臂,做出要飞的样子,并大声说:“我是如来佛左脚前头排行第二的弟子,我的名字叫喜来登!”
我听见我的话,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座位。
那是我的座位。

第111梦:修炼
我和爱人在一个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感觉是西北某地。我们商议着骑摩托车回家,可是身上仅有800元钱。我知道,这点钱连油费都不够。
我们来到一个地方,前方是大山,那山高得需要仰视。这山,其实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很完整。山上到处都在开山炸石,炮声滚过来滚过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战场。莫非是有人要把这座山掏空,变成一个房子?
一个同事把我们两口从他家里送出来,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正走着,看到一个巨大的驴子拉着一辆太平车往前冲,走到一个地方,突然拐了个直角,进入一个隧道,那动作十分惊险。这时候,突然下起暴雨,路面成了一条河。本来,我们想继续走,可是一股洪流沿着路面冲过来,我看见高高的水头,知道已经走不了了。我们只好跟着那个同事返回他家中。到他家门口,我央求说:“让我们暂时在你这儿躲一躲。”他没有应声,他的母亲斜眼瞥了我一眼,我知道,他们不乐意接纳我们。我和爱人挤在他家窗外的一张沙发上,我心里很难受。
想起来了:原来,就在这里,我也是有家的啊,我家是一座两层楼,二楼有一个很大的房间,有床,有家具,很舒服的,我干嘛要寄人篱下、遭人白眼?
找到了我家的房子。那是在二楼,有一个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泥巴墙,墙上有脚印,还有人头顶出来的印迹,这是人们练功留下来的。看来,一个人要成功,就必须这样修炼,也就是头脚并用,在墙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最好是能捣出一个深坑来。
我突然意识到,这里原来是一个高僧和他的弟子们修炼的地方。
现在,是该我修炼的时候了。我对爱人说:“你抓住我的脚,把我横起来,像撞钟那样把我的脑袋朝墙上撞,看会弄出什么结果。”
    
《寐语》释文三十一
第7梦:荣耀的“佛祖弟子”
第7梦与佛家修行有关系,而且“梦中人”还修成了正果——做了如来佛祖的弟子。相传如来佛祖门下有“十大弟子”,那么,这个叫做“喜来登”(梦中还明确了自己的排位)的对应的到底是哪一位呢?一般情况下,常伴佛祖左右的是大弟子迦叶和七弟子阿难(如《西游记》所演示);另一种情况是二弟子目犍连和五弟子舍利弗伴随左右。还有一种情况是文殊、普贤二菩萨与佛祖相伴。
印度佛教东移,传入中国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生一些变化。如《西游记》说唐玄奘是佛祖二弟子金蝉子转世。那么,金蝉子到底是“十弟子”中的哪一位呢?这个问题我们无法确定,可以确定的是七弟子阿难转世——成了“二祖”弥勒佛。“阿难陀”梵语有“喜庆”之意,因此,接替佛祖的弥勒佛经常是一幅笑口常开的欢喜模样。而“喜来登”这个名字就暗含“欢喜登上佛祖高位”之意,因此,可能最接近于“阿难—弥勒佛”。
分析第7梦,我们倒着来,先看后面出现的那个重要场景。
“……也许是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寺院。大殿里有一尊金灿灿的佛像,佛像前坐着许多人,一片静默。突然,大殿深处传来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你是如来佛左脚前头排行第二的弟子。你的名字叫喜来登!’这声音像山洞里发出来的,回声四起。”
这一段文字里出现了“一尊金灿灿的佛像”,寺院大殿供奉的佛像应该就是“如来佛祖”。这说明如来佛祖的“真身”已经“不在”(或者已经圆寂)。那么,为什么还要宣布“喜来登”是如来佛的弟子呢?如来佛生前已经有了“十个弟子”,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弟子了,而是需要一个接班人或继任者来做教主。如果说“喜来登”与“弥勒佛”比较相似的话,那么,这个“喜来登”就存在着一种“冒充”弥勒佛的嫌疑。联想到《寐语》第3梦(“冒充上帝的人”),既然“梦中人”可以想象自己是坐在“上帝”(造物主)之位的人,那“他”完全也可以想象自己是“弥勒佛”或其他任意一个神灵。
再看“梦中人”被宣布成为“喜来登”之后的感受:
“顿时,我沐浴在阳光里,温暖、轻松、愉快。
我张开双臂,做出要飞的样子,并大声说……”
最后还特别强调——“那是我的座位”。
“梦中人”的主观情绪与“第3梦”何其相似!简直是不谋而合,如出一辙。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这个志得意满的“喜来登”到底是靠什么神力修成正果的呢?
我们从这里往回看,在进入寺院之前,“我被风吹着在空中飘”。这之前,“到处是寒冰,到处是戈壁和高山,我就要饿死了,就要累死了。我感到恐惧”。再往前,“我”在青藏高原上,发现“一个很深的土坑里头有两个孩子在玩耍”,他们在“修炼”——吹一个黑红色的球(是“心脏”,又像是阴囊)。“他们用意念告诉我:只有这样吹,才能成正果”。“我”不喜欢这种修行方式,“厌恶地走开了”(因为这种方式既像是在“修心”,又像是在“纵欲”)。
在此之前,我“转眼来到一个地方”,土墙,一个诗人,“我们说着话”,“我滑落在一片旷野上”。
再往前就是“开头”:“我正在离开故乡。婶子来送我,要给我很多很多东西……有包袱、提包,还有一个桅杆”。
除了这些,“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是在荒凉的高原上走了一遭,受了一些饥寒,然后就修成了“正果”。这样的结果让人不可思议,有点莫名其妙。当然,第7梦仍然是一个充满幻想和寓意的梦。
我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去推理梦中发生的“故事”,否则就很难找到“它”的意义。如果我们还想从第7梦中找出一些含义,不妨来对照一下发生在两个不同梦里的两个相似“场景”。其中一个是第7梦“我”修成正果的“辉煌场面”;另一个则是第22梦里的“幽暗的庙宇”:
“在神像的脚下,我看见一缕天光,于是顿悟,心生悲悯……”
“忽然,从黑洞洞的空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神像的脚下传来的:所有的罪恶,一起清算!”
这是两个具有“互文性”的梦文本——它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但我感觉:这后一个场景如此庄严肃穆,充满神启,真实可信。相比之下,第7梦里这个“辉煌”的场面则显得痴心妄想,浮华造作,虚假不实。
偶尔翻阅《瑜伽经》,发现这样一段话:“受到主神们邀请时,不要接受或感到骄傲,因为会再度与罪恶发生联系”。瑜伽修行被分为四个阶段:初阶、密地、智光、超然。其中,第一种是反复练习,开始发光。第二种是智慧充满真理(这是心入定者的智慧产生)。而“受到主神邀请”的正是这第二种“密地”阶段。因此,经书告诫修行者要“注意警惕缺点”,“不接受。不骄傲,已修行的目标就会牢固,有待修行的目标也会临近”。据说佛陀早年出家拜师求道,第一位老师是阿罗蓝仙人,仙人向佛陀传授的就是数论瑜伽。

第111梦:一种修炼方式——“用头撞击”
真正的精神修炼是“修心”。在第7梦出现了两个小孩“吹东西”——“我看清了,是心脏”。因为“心脏”的位置有问题(被夹在“两腿之间”),形同“儿戏”,所以“我厌恶地走开了”。但是,这“两个孩子”的出现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他们扮演的角色很可能就是“示范”与“引导”。毕竟他们的“修炼”和“心脏”关联,而“我”却错过了这次机会。因此,其中一个孩子会说:“他会后悔的”。
第7梦仅仅表现了“出家”的行动,虽然也经历了比较严酷的自然环境,但我们并没有看到一种真正的“修炼”方式。而在第111梦里,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结果”,却找到了一种“修炼”方式——“撞头”(用“头”修炼,头脚并用)。这种“撞钟”式的修炼看起来比较笨拙,缺少技术含量,但也许更能直接有效。这是一种近于“本能”的修炼方式,可能不亚于被师傅当头“棒喝”产生的效果。修行的目的在于觉悟,只要能达到觉悟的目的,用什么方式完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佛祖曾在《楞严经》里讲了“二十五圆通法门”,这种方式可能就是自创的一种“法门”。
第111梦启示人们:“一个人要成功,就必须这样修炼,也就是头脚并用,在墙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最好是能捣出一个深坑来。”如同少林寺武僧的练功房,这需要“功夫”。作为精神修炼的一种象征,“撞击”与“挤压”(第38梦)具有同等的意义。

三十二   考验之梦

《寐语》原文三十二
第33梦:我就这样获得了幸福
从一个老宅院里出来,走到一个像城门一样的地方,一低头,看见一块石头,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电脑包曾经放在这块石头上,刚才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忘了。一看,电脑包还在,但包是瘪的;再一看,电脑没了!钱包也没了!只剩下一个记者证。
我哭喊起来:“我的电脑!我的钱包!”
有可能是刚才参加聚会的某个人,知道我是背着电脑来的,就偷走了它。我背着空包,急急忙忙往回走,既伤心又懊悔:我怎么那么粗心,把如此贵重的东西放在这里呢?钱包里有我的工资卡,卡上有几十万元钱呢!
我要去报案。
沿着一条土路,我来到一个像是工地又像是会场的地方,见到了一位朋友,他是我的学兄,在一个大机关里工作。这里人哄哄的。一个大楼的檐下有一个洞,洞口正在播放一种声音,是我认识的一位诗人的声音,他正激昂慷慨地表扬我的这位学兄,一边表扬一边哈哈大笑。我的这位学兄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指挥人们干着一件事情。现场弥漫着微微泛蓝的烟雾,这是因为人们情绪激动的缘故。我冲上去,跟这位学兄说我电脑包被人偷走的事情,想让他派人找一找。他听着,之后,很随意地说:“没事儿,让他们破案!”说罢,又去忙他的事了。
他只是随口说说,又没有行动,这怎么行?我担心不抓紧办案,那个小偷会把我卡里的钱取走,到那时,就不好办了。我想催他,可他依然在那里忙着,嘻嘻哈哈地跟人说着话,全然顾不上我。我很焦急。
一群人在我这位学兄的指挥下,在一个像是地下车库入口的石头斜坡上点了一把火。之后,他们一起用力把那石头斜坡往上抬,斜坡表面的石头瞬间破碎,露出一条龙,还有一些云朵。原来,他们是在建设一项机密工程。这个工程意义深远。
他们做着这么重要的工程,肯定是没工夫管我的事了。我想象着那个小偷此时正在某个地方取我的钱,正在下载我电脑上的信息。我急得直想哭。这时候,我想起一位公安局的朋友,就摸手机要给他打电话。一摸,衣服兜是空的,想起来了:我的手机也在那个包里;更要命的是,电话号码都存在手机里,我记不住那个朋友的电话,即使找个电话,也没办法联系上他啊!
我孤零零地站在野外。
这一切要是一场梦该多好啊!
呃,这么一想,转身在草丛里见到了我的电脑包。电脑还在!工资卡还在!包里的一切都还在!我发现,我的电脑包的上头盖着一些黑色的衣服和其它东西。大概是因为有这些东西盖着,我的电脑包才没有被人看见,才没有丢失。
多么幸福!
我在巨大的幸福感中,背起鼓囊囊的电脑包,扛起那些衣服和沉重的东西,哼着歌儿,大步走起来……


第96梦:在伪装成房子的山谷里
荒原上有一条小径,生满裸露的树根。这些树根,其实是伪装成树根的蛇。这种蛇有剧毒,只要被它咬上一口,绝对是没救的。我很害怕,但是,我的任务要沿着这条小路往前去。
我用一根长长的棍子在这些树根之间来回滑动,也就是打草惊蛇。我像探雷者那样,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着。
来到一个大房子前,这房子四堵墙是完整的,却没有房顶。房子的墙很高。说是墙,其实是山壁。此时,我已经置身于一个伪装成房子的山谷。这里头的情况很复杂,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是虎狼还是蛇蝎?到了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能往前去。
在我身后出现了一道铁丝,铁丝上盘着一条小蛇,它朝我头顶滑过来。我知道,这是蛇们对我的考验。我惟一能做的,就是匍匐在地,尽量把头低下去。
第一波,那条蛇从我身体上方滑过去了。我清楚地看到,小蛇从我头顶过去的时候,身体盘曲成一个很好看的造型,它是想扮演一个纽扣。
第二波,一条大蛇出现了,肥胖,眼睛很亮,带着挑衅的眼神。它也是沿着那根铁丝滑过来的。它这是表演,不一定会真的咬我,但我依然很害怕。如果它突然改变了主意,咬我一口,我就完了。
第三波,一条巨蟒出现在天上,灰黑色,就像深水里的一株古树。它没有沿着铁丝朝我滑过来,而是以一种虚拟的姿态显示着它的存在。我知道这个家伙更凶险,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亲在山的高处,跺着脚,双手冲我比划着。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让我快点走出去。我也在想办法,但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许多人都明白我的处境,也都替我担心,可是他们也没有什么招数。
我战战兢兢地站在山谷里,不知道前头是否还有蛇。
一望无际的荒草,像洪水一样掀起连天的浪涛,朝我涌来……


第121梦:在世界的边缘
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边有一棵大树。我知道,这树不是树,而是世界。我此行的任务是,找到世界的边缘。
我望着树,突然明白过来:那个最高的枝条,不就是世界的边缘吗?问题是,怎样才能上到那个枝条上。
一只很大的蚂蚁,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以十分夸张的动作往树上爬。它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很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它并不是为了上树,而是在点化我。可是,我是人啊,我能上到那么高、那么细的树枝上吗?
呃,对了,我可以变成虫子嘛。我想了想,决定变成一只会飞的甲壳虫。这么一想,我就成了一只天牛。变成天牛就好办了,我一飞,就飞到那个最高的树枝上了。
我突然害怕起来。我知道,到了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如果继续往前走,是会掉下去的;掉下去,就是掉到了世界之外。我感到极大的恐惧。
有一个声音说:“没事儿,那是另一个轮回。”

《寐语》释文三十二

第33梦:“幸福”的考验
幸福是什么?梦提出了这个问题,并且演绎一番,给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答案:“幸福”就是失而复得。这还不是“塞翁失马”,而是当你想通一个道理——人生如梦,认识到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是虚幻,那么,一瞬之间一切复归如常。
多好的“心态”啊!只可惜这是在“梦中”。这样一种“虚拟的现实”只有当我们把它颠倒过来才是“事实”。事实的真相是:如果随身携带的钱包和贵重物品被盗或丢失,我们都会跟“梦中人”一样着急、内心焦虑,要去报案,发动身边所有的朋友想办法寻找下落,尽力挽回损失。结果可能或喜或悲,懊丧是难免的。但是,梦中被补偿的“幸福”大概不可能出现。因为时光不会倒流。
梦中人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忽下忽上,而大家都在忙碌,自顾不暇。
当然,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虚拟的现实”,是一种“心理现实”,它只具有象征意义。这是“心态”问题——显示心境的梦。俗话说:知足常乐。“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这个道理。
第33梦有一句堪称经典的话:“这一切要是一场梦该多好啊!”
这句话可以这样理解:假如人生是一场梦,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过去的一切形同虚幻,生活仍在继续,只要调整好心态,就能够应对一切。
第33梦只是一次比较初级的“人生考验”。上帝考验过亚伯拉罕,考验过约伯。相比之下,《圣经》里那些故事都是人生的“终极考验”。

第96梦:考验与治愈
真正触及“内心”的考验与修炼是第96梦。梦中第一次出现了“蛇的意象”,而且是三个等级从小到大的依次排列。古老的蛇意象在心理分析的实践中具有重要的意义。在荣格看来,巨蟒不仅是“治愈神”,而且还具有智慧和预言的能力。因此,在心理幻觉中战胜“巨蟒”,即预示着自我治愈和精神超越。如此看来,第96梦既是“修炼与超越之梦”,又是“治愈之梦”。联想到很多“恐惧与分裂之梦”在《寐语》中出现这一突出现象,第96梦的意义就显得格外重要。
我们看到,在第96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虚拟”的。树根是蛇的伪装,房子是山谷的伪装。第一波的小蛇,第二波的大蛇,第三波的巨蟒,都不过是在“我”面前虚设的“表演形式“,它们就像“舞台道具”一样不具有“真实性”(“我”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唯有“我内心的恐惧”才是真实的。
“我战战兢兢地站在山谷里,不知道前头是否还有蛇”。
“许多人都明白我的处境,也都替我担心……”
可是,包括“母亲”在内,没有人能帮“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独自一人置身于荒野之中。这是真正“面对”大自然的时刻——梦中的“我”渴望回归大自然的“体验”如此强烈!
“一望无际的荒草,像洪水一样掀起连天的涛浪,朝我涌来……”
在自然环境中“体验恐惧”可能是人类最原始的修炼方式——所谓“惊心动魄”,这本身就是一种“心理治疗”。而自我意识最初的觉醒就源于这里。
老子在两千多年前就提出了人要“归根复命”的主张,他认为我们人类的“根”与“命”都存在于自然界的“天道”之中。因此,作为“先知”——他预言了人类的人性将难以避免的“异化”(而在古希腊神话中则有“潘多拉的故事”)。据说现代德国人有一则谚语大意是:左手拿着《圣经》,右手拿着《道德经》,就可以行走天下了。但是,那些把《道德经》作为一种弥补处世方式的欧洲人可能并不明白,道家思想也许正是现代人苦苦寻找的治愈“人性异化”的药方。
如今我们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所谓文明人,还有可能“归根复命”——回归大自然吗?我们还能如第96梦所示:“独自一人置身荒野”,从“体验恐惧”开始,鼓足勇气去面对自然界(一波又一波的蛇精灵)的考验吗?
现代人类是否应该“回归大自然”?如何才能真正“回归大自然”?事实上,我们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来“回归大自然”——都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这是未来人类无法回避的一个全球性的生存问题。
第96梦——对于人类灵魂与精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第121梦:上升与超越
第121梦文字很少,但它的启示意义却非常巨大。这是一个精神自我超越的梦,而且预示着生命的“轮回与重生”。
这个梦延续了第3梦的时空观念——“世界是一棵树,每个树枝的长度是一万年”。因此,这两个梦存在着内在的关联。区别在于第3梦的主人公是“盲目的游荡”,而第121梦的主人公目标明确——“找到世界的边缘”。
“我望着树,突然明白过来:那个最高的枝条,不就是世界的边缘吗?”
到达“世界的边缘”——这里到底是“世界”的终点或是起点呢?正如结尾所示:“那是另一个轮回”。
经历过第96梦“蛇”的引导,这次“点化”我的是“蚂蚁”。蚂蚁是地球上最古老的一个物种——它完全具备这样的资格。“我”变成了一只“天牛”飞上了“那个最高的枝头”——“世界的边缘”。这一向着最高处的飞跃无疑是精神自我超越的象征。“我”此刻的感受仍然是“极大的恐惧”。但是,“掉到世界之外”或到达“世界的边缘”——这预示着一次“重生”!
在此之前,我印象中好像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大意是“我走到了世界的边缘”(这句话一直让我无法完全理解,却印象深刻)。现在,经过回想我确定: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荣格。

三十三  信仰之梦    

信仰真正的生存意义便是重生。
——海德格尔
《寐语》原文三十三
第134梦:涅槃
有一个男人,穿着肥大的、皱皱巴巴的病号服,从一个鱼缸前走过。
鱼缸很大,就像防火用的大陶缸,透明,里头游动着五颜六色的金鱼。可能是鱼缸折射的缘故,那个从缸前走过的人,突然变形,肚子大得像要爆炸,腿却细得像鸟儿分杈的尾巴。他像动画中的人物那样,一动,一动,缓慢地走着;不是在走,而是在地上蹭。看起来,这是一个又老又虚弱的人。
那人明明是从鱼缸的前面而不是后面走过的,怎么会出现那种折射的效果?我在一旁看着,觉得很奇怪。
看着看着,那个男人的脑袋缩到病号服里去了。原来,我刚才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蚕,病号服就是茧。我突然明白,那病号服为什么如此皱巴,因为那是蚕身上的纹路。
我站在那里琢磨起来:一个蚕,活到一定的时候,就能像人那样在地上走?或者,一个人活到一定的时候,就会变成蚕?
我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这时候,那个由人变成的蚕茧像一个灰色布袋戳在地上,就在鱼缸的旁边。周围的气氛紧张起来。看样子,在蚕茧跟鱼缸之间,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那蚕茧的上部有一个口子,向外翻着,隐约可见里头有一个东西,黑色,细小,在微微晃动;细看,虽然只有拇指大小,却可以看出是人的脑袋。就在我往里看着的时候,那脑袋突然朝我扬起脸来。真的是一个人的脑袋,有鼻子有眼。
怎么有点面熟啊?天啊……那个人,竟然是我!
此时,那个“我”的脑袋,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脑袋大小,却依然被紧紧地卡在茧里,就像一个人坐在一口缸里。
我紧张地环视四周,一边防止被人看见,一边想着解救的办法。
那个“我”显然也看见了我,冲我快速地眨眨眼,并通过意念告诉我:“没事儿,我正在涅槃。”
接着,又一个意念——不知道是那个“我”传达给我的,还是一个独立的意念——在说:“有的人,可以让自己出生。这是功夫。”语气里颇有点炫耀的意思。
一个人,真的能从自己的身体里诞生?
好像是为了回答我的疑问,一双手臂从那茧里慢慢地伸出来。那手臂,白生生的,像藕,新鲜,水灵,却又肌肉饱满,粗壮有力。两个手掌,很大,像簸箕,先是在空气中抓了几下,接着就把手指撮起来,形成鸵鸟头的形状,朝四下里晃动几下。这是准备动作。接下来,那双手臂缓慢却有力地伸向鱼缸的外沿;而鱼缸,也主动地向那手臂靠拢。我明白了:蚕茧和鱼缸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进行合作。
感觉那手臂不是在拽着什么,而是像藤蔓植物的茎在往另外的植物上爬,很自然,很轻松。莫非一个人出生的时候,是手先出来的?看来,这个人(也就是那个“我”)的手是秘密武器。这充分说明,人是靠手在世界上走动并获得能量的。
正这么想着,一眨眼,茧里的那个“我”已经站在地上。
那个“我”,蓝上衣,黑裤子,铮亮的皮鞋,脸上粉嘟嘟的,呈现出婴儿肥,眼睛乌亮,年轻,精神,帅气。他(也就是那个“我”)看了一眼四周,带着婴儿般的眼神,转身走了。
茧和鱼缸所在的地方,生出一片芦苇。这芦苇,有一种虚拟的性质。我知道,这是记号,用来证明刚才在这里发生过事件是真实的。

第133梦:拯救黑暗
这地方,像是山顶,又像是高空。我的脚下,远远的,有一片深渊,像大海一样汹涌、鼓荡,隐隐传来轰隆轰隆的水声。
就在我朝下观看的时候,一只肉乎乎的虫子从水面上——也许是从虚空里——浮上来。有一个意念告诉我:这虫子叫“黑暗”。我知道,是那鼓荡着的水面把它送上来的,深渊是它的窝儿。
我背着一只布袋。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那虫子钻到布袋里来了。此刻,虫子从布袋里探出头来,一边大幅度地摇着头一边对我说:“我听见了你的心跳,说明你是萤火虫。”它这是在提醒我,用我的心去拯救黑暗。
心,怎么拯救黑暗呢?
我朝深渊走去,边走边用力地把胸口向外扒开。我这样做,是为了让我的心亮起来。
果然,我看到我的心是一只灯泡,在胸腔里一明一灭。
我在深渊边上站着,这就是拯救黑暗——我的心亮着,就是为那大海标出了边界;标出边界,就证明大海是存在的;既然大海是存在的,就可以证明黑暗是从那里浮出来的;既然黑暗是从那里浮出来的,就可以证明黑暗真的是一只虫子。
我为自己的举动和推理而深感自豪,就志得意满地扭头看了一眼脊梁上的布袋。此时,那个布袋已经空了。
那只叫“黑暗”的虫子,到哪儿去了?
哦,也许是钻到我头发里了——我的头发是黑的,这是“黑暗”的巢。从此,我就是一个顶着“黑暗”在世界上走动的人啊。

《寐语》释文三十三

第134梦:蜕变与新生
关于“修炼与考验”的梦,我们在第38、48梦看到的是“社会改造”;在第96梦看到的是“大自然的考验”;在第7梦看到了“成佛的荣耀”;在第121梦看到了“轮回的启示”;最后,在第133、134梦看到了“重生的启示”。海德格尔明确地告诉人们:“信仰真正的生存意义便是重生”。重生就是新生——迎接自己的“第二次生命”。那么,佛教修炼的最高境界——涅槃与重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这是我们在第134梦里需要考察的一个问题。
涅槃,出自梵语,佛教专用语。意指圆寂、圆满、成佛,清凉寂静,解脱生死烦恼,进入西方极乐世界。涅槃亦是僧尼死亡的代称,佛家修行的终结。另一种说法称涅槃是佛法修行所能得到的修正结果,结果有两种:一是有余涅槃,诸蕴还存在,只是寂静灭度(如阿罗汉体验的境界);另一种是无余涅槃,诸蕴已灭尽,即所谓圆寂(“本具一切功德,永离一切烦恼”)。如此看来,无余涅槃才是大觉悟,大超脱,不生不死,不再轮回,进入永恒的彼岸世界。
现在,我们来看第134梦的故事情节。“梦中人”在肥大的病号服和鱼缸的掩饰之下开始“变形”,好像是在用一种障眼法来变魔术——“这个男人”变成了“一只蚕蛹”,蚕蛹上头的开口处冒出了一个“人的脑袋”。
“怎么有点面熟啊?天啊……那个人,竟然是我!”
一个意念告诉我:“我正在涅槃”。
另一意念在说:“有的人,可以自己出生。这是功夫。”
经过一番努力,“一眨眼,茧里的那个我已经站在地上”。
“那个我,蓝上衣,黑裤子,锃亮的皮鞋,脸上粉嘟嘟的,呈现出婴儿肥,眼睛乌亮,年轻,精神,帅气……”
这个“新生”的年轻人形象的确颇值得“炫耀”一番!
看到这里,我们禁不住又会联想到第3梦里神秘的“上帝”,第7梦里成为佛祖弟子的“喜来登”,以及众多拥有超凡神力的“梦中人”。同时我们还会联想到比昂命名的“怪异客体”,这都是潜意识“人格”在作怪——“意念”层出不穷。
到此为止,我们前面提出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因为“重生”的信念与佛家的“涅槃”在这里好像发生了矛盾。既然涅槃就是“不生”——转移到彼岸,那么,为什么佛界以及人间还会产生轮回转世的说法呢?
其实,无论是传说中的“转世”——六道轮回,还是在第134梦里展示的“重生”幻像,都不过是精神世界的产物。今生与来世就如同此岸与彼岸,二者并行不悖,互有影响,相互渗透。这大概就是属于我们人类特有的“两极世界”。

第133梦:启蒙与自我拯救

在梦里,我们能找到“袒露的心”。
                                   ——福柯
真正能体现出“信仰与重生”这一精神的梦应该是第133梦。
梦的标题叫做“拯救黑暗”。为什么要“拯救黑暗”呢?“黑暗”需要拯救吗?因为那是人类内心世界里独有的“黑暗”——如同大海里的深渊,而“拯救黑暗”的神灵就是光明。毋庸置疑,人类的进化史与文明史就是不断寻找光明——自我拯救的历程。我猜测:第133梦可能是人类最原始、最古老的一个梦。它仿佛为我们再现了人类进化的先祖从大海深处爬向陆地的那个遥远的年代。这是人类“梦醒”的时刻(依照《哈扎尔辞典》的说法:“在梦里,我们一如水中的游鱼”。那么,“上岸”就是“梦醒”)!而“梦醒”就是“新生”!
“黑暗”意味着原始、恐惧、愚昧、野蛮、肮脏与罪恶。“拯救黑暗”就是自我启蒙、自我救赎。
“我的脚下,远远的,有一片深渊,像大海一样汹涌……”
“一只肉呼呼的虫子从水面上——浮上来。”
“这虫子叫黑暗。”
“我背着一只布袋……那虫子钻到布袋里来了。”
“虫子从布袋里探出头……提醒我,用我的心去拯救黑暗。”
“心,怎么拯救黑暗呢?”
“我朝深渊走去,边走边用力地把胸口向外扒开。我这样做,是为了让我的心亮起来。”
“我看到我的心是一只灯泡,在胸腔里一明一灭。”
“我在深渊边上站着,这就是拯救黑暗——我的心亮着,就是为大海标出边界……”
因为表现了“重生”(信仰)的理念,第133梦在《寐语》中可能是最具宗教意味的一个梦,它与摩尼教的教义很接近。摩尼教以古伊朗琐罗亚斯德教的善恶二元论为基础,将一切现象归纳为善与恶。善代表光明,恶代表黑暗,而光明必将战胜黑暗,人类遵从这一真理和信仰最终将走向光明和极乐世界。因此,摩尼教又称明教。摩尼教于唐代传入中国,其教义与儒释两家十分近似。但是,摩尼教大约在十三世纪就在中国消亡了。消亡的原因大概是它偏执于极端,光明与黑暗交战,势不两立,缺乏兼容性,因此而不及儒家的中庸之道高明。“拯救黑暗”可能是最原始的人类信仰——它标示着人类文化的起源。
第133梦让我们看到了一种源自海底深渊的原始生命体的智慧,这里才是地球生命的源头,而人类自身的进化史最终必然会追溯到大海深处。据说海底深处仍然生活着上百万种的生物,人类目前对它们的了解还十分有限(不到五分之一),自然生命的世界仍然有许多未解之谜等待着我们去探索。
平时看电视,我喜欢“海底秘境”、“太空旅行”、“动物世界”一类的节目。一次,我看到一种叫做“垂钓鱼”(鮟鱇鱼)的深海鱼,生活在水下一千六百米的深处,那里漆黑一片。“垂钓鱼”的生存技能是从自己的嘴里吐出一个带蓝色荧光的触须,依此作为诱饵来吸引附近的小鱼。简直太神奇了!这种自然的造化恐怕连上帝都会感到意外。更让我感到意外地是:第133梦出现的“黑暗虫子”与生活在深海的“垂钓鱼”二者竟然不谋而合。
第133梦的启示:唯有光明才能自我拯救——从黑暗与混沌之中获得新生。明代“心学”大师王阳明临终的遗言是:“我心光明”。
“拯救黑暗”——给予世人的启示仍有待于人们深入思考。

小  结
诗人格勒律治因梦得诗;音乐家帕格尼尼在梦中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并因此创作了《魔鬼颤音奏鸣曲》;化学家科库勒因梦中出现环状咬尾的蛇而发明了苯的分子结构;数学家高斯练就了一种在似醒非醒的出神状态下解释复杂数学问题的本领;爱因斯坦改写科学史的“相对论”就与他年轻时代的一个梦有关。类似的事例不胜枚举,这促使人们去关注梦、研究梦并试图发现梦的成因。
梦的研究者泰勒认为,成败的关键在于做梦之前“全心投入”的程度。全心投入就是促进意识、个体化、生活的最重要的动力。“当我们在醒着的生活中对于某件事务念念不忘,极有可能启动原型结构,并释放出其中塞满的生命力”。因此,泰勒的结论是:就这层意义而言,我们永远都在“孵梦”。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正是基于这个原理,弗洛依德坚信梦有意义,梦可以被解释——因为“梦是愿望的达成”。事实上,张鲜明的做梦、记梦以及我的读梦、释梦都是基于这个众人皆知的原理。
正是基于这个普通的原理,科库勒向世人发出呼吁:“诸位,要学习做梦!”也许,张鲜明和他的心灵导师波德莱尔在冥冥之中达成了默契;因为波德莱尔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人应该希望做梦并懂得如何做梦,多么奇妙的艺术,立刻坐下来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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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19-12-10  
梦境属于一种幻觉,幻觉是感觉的延伸,但是比感觉更虚幻,更魔幻。帕维奇说:“梦是魔鬼的花园”。正是依赖梦的逻辑,帕维奇写出了他那一部旷世的奇书《哈扎尔辞典》。
现实是一回事,梦境是另一回事,看似相似,实则南辕北辙。梦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它充满隐喻和转喻,很少有人能明白自己做梦的意图,因此,梦是十分难解的。它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主观表达,而是一个本源性的生命的表达。文学,最优秀的文学创作(如卡夫卡)仅仅是实现了“半梦”——即梦境与现实的结合。而那整个的“全梦”则是神性的或上帝的梦,非人的智力可以全部理解和掌握的。
据我所知,记梦人张鲜明的记梦活动仍在继续,也希望我的解梦活动还能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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