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扬：最终的事物

任绪军 译



我是白色被单下的
身体所听到的，最后，
最终的事物，

整个的我，在一个声响，
在我所知悉的一个杂音，在
我所爱的那个女人于另一个

房间的说话声的
训练下，蜷曲
像只巨型耳朵；

虽然我听不清
她的语词，但藉由它们的发音
我能够猜到

她正在讲一个故事，

用对另一个人讲述，因这人的
留心而变得沉重的声音，
通过意图的深化
将它坦承。

因充满那被宣称的而丰富，
这声音离开
它自己指向
那听者所在的

某个地方，
送那听者回到
他自身
去发现他所知悉的。

一次充满了倾听的诉说，
一次喃喃低语，充满了讲述
和对听者、对被讲述
之事的同情，

此刻却为第二种更细、更高、

含糊的声音所打断。
询问着，它像是
将遭逢的一次邀请，
惹人期待，把不完全的时间
和那一天融为一体。

我头一个出生的儿子，和他
因我被牵涉而被卷入不再仅为他们所有的一个
故事之中的母亲，
此刻我们三个
紧紧抓住预期，骑乘着声响和空气。

我在天国的第一个清晨将是这样子吗？
不。这也不会是
我在尘世的最后一个清晨。
我就是
我房子里最后

醒来的，而我听到的
第一个声响
乃是我所爱之人跟我
所爱之人说话的声音。
我听到它穿过卧室墙壁；

某件事物，某个日子，我将闭上眼睛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