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空中掘一个墓那里不拥挤*
——保罗·策兰
在白天建在夜里建，在祖国的
身体上从不间歇地我们建。我们
无上荣耀啊大时代，我们貌似
拓疆的黑马，在从南到北的大地上
我们建。逐着波涛也逐着飞鸟的
嚎叫我们建。起伏的楼群
热切地奔跑着我们建。我们彼此
赞美着祖国的河山我们建，我们是
缔造者啊我们建，我们像前夜的
革命者缔造着霾我们建。越来越高了
从平地到高原，在上升的欲望里
我们建，见到十八层了，恍若说到
地狱，住进去我们建。汹涌的浪
波及你的村子了，你的村庄在哪里？
在铁丝网拉起的美学里我们建。
我们的理想城艳遇了鬼城我们建。
我们是前进的使者，我们召唤了
万水千山，“千山鸟飞绝”我们建。
我们给我们的未来加冕，没有歌声
不是问题，我们唱着大跃进的
进行曲我们建。疆域浩荡，没有哪里
不能建，实在不行了就拆了建，
在文明的废墟上我们建，在古村落
明澈的瓦上我们建，在折叠的
光线里折叠着我们的身子我们建……
*题记引自策兰《死亡赋格》（王家新 译）。此诗也有仿《死亡赋格》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