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嗜血的凶残的血族
对我们总有种逆向的吸力
就像我们对同一血族的旁支（比如猴子或猩猩）
有摆脱不了的来自根性上的厌恶
这些血族似乎是生命原生体
相反的一极，分离出去
却仍在我们的血液里
残留着阴暗合一的回声
老虎或豹子，孤独，不可侵凌
惊惧中激荡我们幼时的梦想
躺在一头老虎或豹子的颈项下
抚摸那颤动的斑斓的毛皮
成年使我们衰颓
什么会比怀抱一头虎崽或豹崽
带给我们更大的惊喜？
即使在残年的梦中
我们仍常常梦见老虎或豹子
或者干脆把自己幻化成老虎或豹子
孤独地在丛林里游荡
而咳嗽震动我们的病躯
我们如此沉迷于这一血族
以及它们与丛林、天空、水流结合的方式
回顾消亡的恐龙时代
我们怀想着久远的老虎或豹子——剑齿虎
在非洲的大草原上，一头豹子
潜行着，它下沉的头部
牵引着粗壮的脖颈和拉长了的躯体
柔韧的筋腱放松还是张紧？
一阵轰鸣：瞪羚旋风的蹄子
它只剌向一个目标
闪电的身子，沉稳
像风暴下黏稠的油体
偎在凶手的肋下
幼羚颤抖着
豹子凝然不动
谛听远方的风声
两千年前，亚里士多德在大理石圆柱下
记述道，豹子身上有种奇特的气息
为野生动物所喜爱，它伏在密荫里
等待猎物渐渐走近
一代代的血渗入地幔
惨遭厄运的种族
并未在遗传的过程里萌生和激发
一丝一毫警醒的基因
是否它们也和人类一样
身体里残留着那种神秘的回声
即使强大的生存本能
也难以抗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