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继平 译
夜的传奇
星星的帐篷下，一个孤独者
穿越子夜的沉寂。
男孩醒来，被他的梦迷惑，
他灰白的面容在月光中沉没。
在窗户那凝视的格栅边
一个愚蠢的女人披发哭泣。
情侣们在水塘上敬畏地飘过，
在惬意的旅程中浮动。
凶手在酒中苍白地微笑，
死亡的恐怖感染病人。
在十字架上救星的极度痛苦前
赤裸而受伤的修女祈祷。
母亲在睡眠中轻轻歌唱。
孩子用完全真诚的目光
平静地凝视夜晚。
妓院中，传来阵阵笑语。
下面小酒馆里的油灯旁，
死者用白色的手
把暗送秋波的沉寂涂在墙上。
睡者依然低语。
黄昏的忧郁
——枯萎的森林扩展——
影子们宛若绿篱围绕它。
从隐蔽处，鹿子颤抖着走来
同时，一条小溪寂静无声地
沿着蕨草和古代的石头流淌
从纠缠的叶簇中闪烁银光。
很快就听见它在黑色峡谷流淌——
也许，群星也已经在闪耀。
幽暗的平原似乎无边无际，
零星的村落，沼泽和水塘。
有什么东西模仿火焰。
一道寒冷的微光掠过道路。
你感到天上的运动。
一大群野鸟迁向
那些遥远而美丽的地方。
芦苇颤动，上下起伏。
冬天的黄昏
给马克斯·冯·埃斯特勒*
金属般的黑色天空。
黄昏时分，饿得发疯的乌鸦
在幽暗而忧郁的公园上空
倾斜地振翅穿过红色暴雨。
一缕阳光冻结云层中，
在撒旦的诅咒之前
它们全都在圆圈中盘旋
以成七倍的数字降临。
在惬意而陈旧的腐败中
它们的嘴喙无声地铲动。
房舍从缄默的近处威胁，
剧院大厅中光彩融融。
教堂，桥梁和医院
可怕地伫立在薄暮中。
沾染着血斑的亚麻织物
运河上帆片翻涌。
*马克斯·冯·埃斯特勒（1870-1947），特拉克尔的朋友，奥地利油画家和肖像画家。
循环诗
消逝的是日子的黄金
黄昏的褐色与蓝色：
牧人那柔和的笛音消隐。
黄昏的褐色与蓝色
消逝的是日子的黄金。
在秋天
向日葵沿着栅栏闪烁微光，
病人悄然坐在阳光下。
修道院钟声回响的土地上
辛勤劳作的女人们在歌唱。
修道院钟声回响之处
众鸟把那遥远消息告诉你。
微弱的小提琴声从院落中飘出。
今天他们榨取褐色的葡萄酒。
然后是快乐而温和的男人。
今天他们榨取褐色的葡萄酒。
死者的卧室宽宽地敞开
优美地涂抹着阳光。
冬天
田野闪烁白色微光，寒冷。
天空在辽阔的孤独中扩展。
寒鸦在水塘上面盘旋
猎人从森林中走下来。
沉寂萦绕在黑色树梢上。
火光从村舍中闪亮。
偶尔，一阵雪橇铃声在远处叮当响，
灰白的月亮慢慢爬到天上。
一只光滑的鹿子在田野边流血至死
渡鸦溅落在血淋淋的水沟里。
黄色芦苇颤抖，直立。
霜，烟霾，穿过空寂的小树丛的一声脚步。
在一本旧家庭影集中
忧郁，你总是归来，
哦，孤独的灵魂的温顺。
一个金色的日子发光，终止。
病人谦恭地向痛苦屈服，
回响着和谐与轻柔的疯狂。
看吧！黑暗已经降临。
夜幕再次降临，一个凡人哀悼
另一个凡人受难，怜悯。
在秋天的星星下战栗
头颅每一年都俯得更深。
老鼠
秋月在院落中闪烁白光。
虚幻的影子从屋檐上落下。
沉寂寓居在空窗里面，
然后，老鼠们偷偷出现
吱吱地叫着，到处奔跑，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厕所
传来，跟随它们飘荡——
幽灵般的月光穿过厕所而颤抖。
它们在疯狂的贪婪中争吵
在房舍和装满果实
与谷物的谷仓中群集。
冰冷的风在黑暗中哀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