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克莱恩：诗六首

车邻 译



行者阐述真谛

一位行者在阐述真谛，
“它是危岩，巨堡；
我常常踏足此地，
甚至到过它的尖顶，
从那里看，世界一团黑。”

又有行者在阐述真谛，
“它是呼吸，微风，
暗影，幽灵；
我一直追踪它，
但从未沾到
它的衣边。”

我赞同第二位的话；
真谛对我而言
它是呼吸，微风，
暗影，幽灵；
我从未沾到过
它的衣边。


灵魂飞驶

灵魂飞驶
穿过幽幽夜空；
边飞边喊，
“主啊！主啊！”
而后他荡过山谷
那黑色的死亡泥地。
依旧呐喊，
“主啊！主啊！”
回声
从石缝到山洞响起
嘲弄他：
“主啊！主啊！主！”
回声漫入原野
他行着，坚持呐喊，
“主啊！主啊！”
末了他尖声嘶叫，
疯狂全盘否定，
“啊，这里没有主！”
一只快手，
一把凌空而下的剑，
刺向他，
他死了。


旅人

旅人，
他发现真理之路，
大受震惊
路铺厚草
“哈，”他说，
“这么久我都未见一人
在此经过。”
后来他发现每棵草
亦为锋利的刀。
“幸运，”最后他咕哝着，
“无疑还有其他路。”


这是块不长紫罗兰之地

这是块不长紫罗兰之地
有旅人即刻追问：“为何？”
人们告诉他：
“从前，这里的紫罗兰说过：
‘当一个女人把自己的恋人
慷慨地让给另一个女人
紫罗兰们会有流血的争斗。’”
人们哀叹：
因此，此地不再生紫罗兰。


我路遇异人

我路遇异人
他用和蔼的眼神打量我。
他说：“给我瞧瞧你的珍藏。”
我依言，
便拿出一件。
那人却说，“真是罪过。”
我又换了一件；
他仍是那句，“真是罪过！”
我只好又换；
他还是重复，“真是罪过！”
直到最后；
他总是一句话，“真是罪过！”
终于，我忍不住嚷道：
“我再没有可以给你看的了。”
他仍用和蔼的眼神
盯着我。
口里说着，“可怜的人！”


我在大路上

我在大路上，
瞧，这里
许多陌生的小贩。
他们用熟稔的手势，
向我兜售手中的神像：
“这是我的偶像。
我尊崇的神。”

我拒绝道：
“让我独处，
拿走你们的东西；
我绝不买账，
这玩艺留给你们孤芳自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