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神灵附体，获得一个机会，
将自己的每一首诗变成树林里的一棵树。
有的硕果累累，有的密不透风。
有的奇香飘逸，有的直入云霄。
有的窃窃私语，有的频频示好。
这片树林就是我的所有的诗的反映。
为防野兽入侵或探听神秘来客，我在
树林的边界上挂了四个铃铛。等着瞧。
但在这个冗长的梦中，仿佛历经三十年，
除了不同形状的风偶有闯入发出清音，
再无任何的动静。每过一段时间，
我都会疑心铃铛坏了。又要去检视一轮。
唯一一次与风发出的声音不同的
也只是一只野兔误闯了这片领地。
我担心我的时间不够了。梦在倒计时。
我担心醒来时所有的树又将恢复原形。
我在这个梦里过得并不自在，是因为
我设置了铃铛。直到梦的最后一层
才意识到这一点。去除铃铛之后，
我的注意力全部来到了树上，树上
任何的动静都被我听在耳中。是树
本身在生发各种声音，而不是造访者
带来的摩擦声。这是铃铛察觉不到的。
在苏醒的边缘，我忘记了所有的声音。
我忘记了所有的声音出现在天亮之中。
2025.6.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