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忘二 译
为了支付我父亲的丧葬费用，
我向那些他本就欠债的人借钱。
有一人称他是个无名鼠辈。
我说，也不好这么称呼，
他就是个失败者。
无名鼠辈，是你不会记得名字的人，
所以你才把他们称为无名。
但失败者让人想忘也忘不掉。
那位拉比照本宣科地念完悼词，
悼念的那位既不归属任何群体、
也不信仰任何事物。
那才既是失败者，又是无名鼠辈。
他想不到他的每一句话
都让这死者的妻子与儿子
遭受着羞辱。
并未能理解到，无信仰、无归属，
这本身就需要一种信念与超然。
一个叔叔，掰着手指数
我父亲生意失败多少次——
在一个停车场养鹅，
抽奖送蜜月的汽车旅馆，
有乐队巡演的保龄球馆——
却既不爱也不敬重他的哥哥，
正是那位哥哥曾经教他
在被窝里怎么吹口哨，怎么
左右开弓单手偷苹果。的确，
我父亲是个滑稽的角色。
他表带扣得很紧，他常被
他的裤脚绊住，他在电影院
打鼾，因为疲倦最终一定
战胜他。他不相信的事包括：
储蓄、保险、报纸、
蔬菜、善恶、人性的脆弱、
历史，或上帝。
我们的家族对我们避而远之，
害怕被传染。我逃离家乡，
却终究未能逃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