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一间小书店读托尔斯泰的《忏悔录》。
十月的哈尔滨冷得要命。店里的猫
向我蹭过来，在我腿边缩成一个球。
书中，老伯爵谈到自杀的念头
如何折磨他，谈到那些被他藏起的绳子。
而猫在打呼噜。金黄色的皮毛
一起一伏，阳光中的灰尘也随之舞动。
我继续往下读：“宗教要求我否定理性，
而这对我来说比否定生命还难……”
门开了，两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进来。
她们鼓励孩子亲近那只猫——
那个孩子，嘴巴微张，一种持久的惊奇
在他的表情中凝固。整个崭新永恒的世界
倒映在他清澈的眼眸中。
他伸出小拳头，两次碰了碰猫的前额，
又两次缩回。猫醒了，以其一成不变的宁静
与他的惊奇对视。不像那个俄罗斯巨人，
这两颗简单的头脑里没有怀疑，只有肯定。
我合上书本，放老伯爵独自去寻找上帝，
转而去聆听两个小生灵无言的交流：
“生命值得一活。”
“是的，生命值得一活。”
202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