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格吕克：诗五首

曾剑辉 译



敞开的坟墓

我的母亲造就我的需要，
我的父亲我的良知。
对于死者唯有称善。

因此它会让我付出
痛苦地去说谎，
去让我自己匍匐
在一坟墓的边缘。

我说土地
好心地待我的母亲，
现在以及以后。
保留，用你的寒冷，
我们全都嫉妒的那种美丽。

我变成一个老女人。
我乐意接受这黑暗
我过去如此畏惧的。
对死者唯有称善




奶酪 

这世界
曾是完整的由于
它破碎了。当它破碎，
之后我们知道它之所是。

它从未恢复它自己。
但是在深的裂纹里，更小的世界出现：
这是一件好事那样子人类生物造出它们；
人类生物知道他们需要什么，
超过任何神。

在休伦湖大道他们变为
一整块商店；他们变为
鱼商，奶酪。无论如何
他们是什么或者卖什么，它们
在他们的功能上是相似的：它们是
安全的幻觉。好像
一个休息的地方；那售货员
像父母；他们似乎
在那里生活。总的来说，
更友好超过父母。

支流
喂进一巨大的河流：我已经
多次生存。在这暂时的世界里，
我站立在水果所在之处，
公寓的樱桃，小柑橘，
在“海丽”的花朵之下

我已经多次生存。喂
进一条河流，河流
喂进一巨大的海。如果那自我
变成看不见的是否它就消失了？
我兴旺过。我生活
不完全是孤单的，孤单的
但不完全是，陌生人
涌动环绕我。

这就是这海之所是：
我们存在于秘密中。

我已经生存过在这之前，
一簇花的茎干：他们变成
某个东西，被一根丝带在中间握住，看得见的
一根丝带在手之下。在手之上，
那分岔的未来，茎
结束于花。那握紧的拳头——
就是现在的自我。




死亡的恐惧 

什么你是害怕的？

一个男人着一高帽经过那卧室窗下。
我不可能已经
超过四岁在那个时候。

那是一个梦：我看见他
那时我在高处，在我应该
离他安全的所在。

你记得你的童年？

当那梦结束时
恐惧逗留。我躺在我的床上——
我的婴儿床也许。

我梦到我被诱拐。那意味着
我知道什么是爱，
如何地它置灵魂于风险中。
我知道。我取代了我的身体。

但你是人质？

我害怕爱，害怕被带走。
一个人害怕爱就是害怕死亡。

我假装漠然
甚至在爱之前，在饥饿之前。
然而更深地我感觉
我就更不能回应。

你记得你的童年？

我懂得那样子这些礼物数量
相称于我拒绝的机会。

你记得你的童年？

我躺在那森林里。
静止的，更静止甚于任何活的生物。
观看着太阳升起。

然后我记起曾经我的母亲转身远离我
在巨大的愤怒中。或者也许是悲伤。
因为对于她给我的一切，
对于所有她的爱，我未能表达感谢。
并且我没有表达理解的迹象。

为此我从未被原谅。




鲁特琴歌 

无人想去成为那缪斯；
到最后，每个人想去成为俄耳普斯。

勇敢地重建
（出离恐惧和疼痛）
而后不可抵抗地美丽；

恢复着，最终，
不是欧律狄刻，那哀悼的一个，
而是那炽热的
俄耳普斯的灵，让在场者

不似一个人类生物， 而是
作为一个纯灵魂成为
超然的，不朽的，
通过偏转的自恋。

我制作一把灾难的竖琴
去延续我最后的爱之美丽。
然而我的剧痛如是这般的，
仍然为了形式斗争 。

和我的梦一起，如果我公开讲述，
与其是希望被记住
不如是希望去活着，

那就是，我相信，最深的人类希望。




俄耳甫斯

　　　　 “我已经失去我的欧律狄刻…”

我已经失去我的欧律狄刻，
我已经失去我的爱人，
而突然我在说着法语
而在我看来我从来没有过比这更好的嗓音；
看来这些歌
是一种更高秩序的歌。

而某人看起来是以某种方式期望去
作为一个艺术家道歉，
好像不完全是人类才注意到这些细微之处。
而谁知道，也许神们从未在冥府说话与我，
从未挑选我出来，
也许那是全然的幻觉。

哦欧律狄刻，你这个嫁给我因为我歌声的人，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想想人类的舒适？
谁知道你会告诉复仇女神什么
当你再一次看见她们。

告诉她们我已经失去我的爱人；
我现在完全地独自一人。
告诉她们没有音乐如同这个
如果没有真的痛苦。

在冥府，我唱歌给她们；她们将会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