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赭色卷毛的流浪狗突然出现，
凝视我，试图跟随我，
当时我正在邮政公司与丰硕华庭
之间的林荫道上散步。
它仰视我的一刻，我们四目对视。
它似乎在乞求我带它走。
当时自我评估是我是一个好人，
值得托付一生。狗应当是这么想。
我有一点沾沾自喜。
但是也有一点紧张，如果它
紧追不舍而我又不忍摆脱它。
长久以来我都没有养狗的经验。
我不能将它带回家。那不是它的地盘。
我不能跟随它的选择走。
我必须反过来追溯它的渊源。
我故意待在原地不动。超出它的忍耐。
仿佛我是一棵树，或是无动于衷的人。
它肯定受不了这副模样，它另择高明。
我的智力胜过了它一回。
现在我远远跟随它。想看一看它
有没有一个粗心的主人。
在那一头，两个着装规范的环卫工人
正在交谈，小狗朝他们奔去。
不知其中哪一个是它的主人。
它那种高兴的跑姿使之心有所属。
我的心就不再向外眺望，
重返自己的彳亍之中。
然而，重返未见小狗之前的澄明时刻
谈何容易！一时半会我都忘不了自己
差一点成为狗的主人这一事态，
这一无法预料的自我形象。
此刻天上浮云如白衣，
一时半会又变成了苍狗。
这是哪跟哪呀？天上人间都有狗的形象。
而人的心里也有一只流浪狗赖着不走。
2023.3.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