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阿汉 译
“自我们是一种对话*”
——荷尔德林
彻底摧毁之后
我，身体宛如空洞
扔进石头会响起千年的轰鸣声
低处好像是一片无鸟飞跃的干旱之地
舌头触碰到石头，变成石头
无人的街面上飞来无数的灰蝴蝶
好像是昨日被毁的陶翁中纷飞出来的幽灵
耕地中放弃犁去放风的牲畜们把历史掘的面无全非
横行霸道者的喧闹连绵不绝
蜡烛的火苗每一次变脸就有一只飞蛾烧成灰烬
黑夜，黑色的天空，无数的星星之中一颗星被点亮，点亮后滑过夜空
我已看到你点亮，滑过，可没见到灰烬的终点
宛如舌尖上的言语，燃烧，发光，消失，融入体内
最终无法寻到去了那里
只知道你就在我体内世界中的某一处
滑过夜空，燃烧并打破黑暗的寂静和沉默，最终融入我
黑色的夜，我想象把你的黑色天空撕裂开来
想看到你暗处的脸，眼睛，眼瞳，面空，触角，呼吸和身体
吸吮你肉体那干燥的土地散发出的气味似的刺激的体味
触模你的手指，面相，脸额和头发
你就在我的体内
你究竟是谁？我是谁？
这个世界不是因为见得着就会在那儿
开始就会有终
我在奔向何方
我无法感觉，想象过去的那些世纪
世纪就是时间，世纪可能不是时间
世纪是沦为平底的群山
是流星滑过黑色的夜空燃烧殆尽时浮起的浪涛
浪涛，你的亲吻，呼吸，战争，毁灭，流落，每时每刻面对稳弊的命运
你没法把握住深渊
她是时间，是轻声的细语，丢失在芦苇丛中的银耳环
是言语，祇祷前的钟声，一滴跳起来随后并入水洼消失的水珠，照亮黑暗并融入黑暗的沉默
为什么恰好我在傍晚和黎明的那一刻总是渴望见到那最初的光
每次醒来，我就在梦中
大海涨潮，浪头的清水银珠，淡蓝的颜色爬上岸时
我在其中
黑色的大陆你的身躯肉身上有我的足迹
海浪侵袭沙滩，陆地被脚印开封之后写进你躯体的历史就是我
那是爱，恨，嫉妒，自责，蔑视，贪婪，卑贱
是最终把自己沦为竞争者，制造出一个永恒的他者
因此从你岸边开始的我的足迹很暗淡，朦胧，黑暗，到处是暗沟激流
就是有火，手中持有蜡烛在照耀，对你来说我的面容照样暗淡得无法辨认
2019.3.21
*“……人已体验许多。自我们是一种对话，而且能彼此倾听，众多天神能得以命名。” 荷尔德林的诗句。来自《海德格尔：荷尔德林与诗的本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