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立我前,苍崖吼时裂。我以为是修辞倒装,虚构山崖陡峭如猛虎面立的惊悚感。这真是后现代主义的鼻祖!苍崖立我前,猛虎吼时裂。这无疑是一个形象的比喻,语文老师教科书的书写顺序,然而绝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艾略特扭断语法的脖子也不怎么稀奇。
艾略特“扭断语法的脖子”的“语法”,在我们汉语里指的应该是修辞。这技巧可以是语词功能的隐喻,也可以是布莱希特的“陌生化”。隐喻作为诗歌的核心技术不言而明。“隐喻”只是诗的一个方法论。这个方法论无论就其使用与拒绝都是语言的工具化思考的断论,基于二元对立密闭系统思考的产物。“拒绝隐喻”作为一个时代的诗学有着其合理性也有着必然的局限性。
文字是对逻各斯的隐喻,而语言是对世界的临摹。狭义的诗——文字之诗,必然要走向广义的诗——语言之诗。
但这仍然不够!语言之诗被形而上学,科学术语,工具理性,形而下的日常用语包围污染。诗的灵光在语言之诗里黯然,撕扯,异化。非诗的统治降临世间万物,这时人宣告从自己所处的位置退场,消逝,被毁灭到不曾与世界发生过任何往来。真正的诗人必须要跻身于灵光消遁的未来世界。
杜甫穿越千年肯定不是驾驭的修辞时光飞船。是语言之舟。这个物质载体是构成时间维度的唐朝星际到未来星际的旅行的充分条件,而诗人的心灵才是必要条件。在时间点与点的断裂处,心灵成为连续性的信号源。这个信号源的有效性无疑是诗人情感的能量场,罗兰·巴特的“零度写作”只是一个充分条件。
从三维观察一只二维蚂蚁,无疑是对蚂蚁的伤害。观察者的视角全息客观中立,然而并非爱的视觉与语言,因此冰冷锐利。把观察者等同于上帝便是愚弄与欺骗,我是说罗兰·巴特的“零度写作”局限在此。
诗歌的力量与能量:爱、温暖和亲密关系。反之的诗歌,你可能读到的就是一个心理非健康者(恶意现代性心理疾病患者与传播者)的自言自语,并被此类诗歌灌输了潜意识:孤独,恐惧,敌对。
挥涕恋行在,道途犹恍惚。乾坤含疮痍,忧虞何时毕?忽而猛虎,忽而山果。忽而青云,忽而寒山。忽而妻儿,忽而奸臣。忽而画眉,忽而金阙。忽而恸哭,忽而慰意。百感交集,中年疲惫的杜甫,可以拥抱的语言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