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秋天的傍晚,十月或十一月,
梓树完全脱了叶。
深谷中尽是栗树和油茶树的墨绿。
鸟儿们归巢前倦怠的时刻。
密林中唯一可供歇息的树。父亲悄悄地
躲在猎棚中,举起他的鸟铳。
在这里,我要叙述两点——
父亲是本地唯一会打铳的人,
举起了他一级射手的鸟铳;
又有多少人羡慕,在那样的艰苦岁月,
只有我们能吃到那斑鸠鲜嫩的身体。
有一次是摸到。它扑扑扑温暖的胸脯。
我觉得这是父亲最为自由快乐的时刻,
也是最为光荣的时刻。他会在很多山上
砍下油茶树和杉树,作为猎棚。
以至于去捡柴时,都渴望发现它们。
尤其是他废弃的、树枝干枯后的猎棚,
只要嚯几下,就几担柴了。
回来时,
看见他在半坡上挎一只猎袋。
全装满了。锦鸡和竹鸡的羽毛
飘落一地。我抓了一下,全飞舞起来。
那一刻父亲是快活的,
他握鸟铳的样子像极了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