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论及资料
刘耀中:号称“新海明威”的酒鬼诗人
伊沙:译后记
我被委以信任,因诗歌的
兴衰发展
至少我被委以的信任,是因它
衰亡的部分
——查尔斯·布考斯基
一
我与至今尚未谋面的美籍华裔人文学者刘耀中先生建立通信联系是在上个世纪的90年代初,起先是他在严力主编纽约出版的《一行》诗刊上读到我的诗作,然后写信给我,他在信中将我称作“中国的金斯堡”,令我在青春的虚荣心得到巨大满足的同时写作上也倍受鼓舞。他在后来的信中总是夹寄一份他发表于海外中文报刊上的介绍西方文学、哲学大师的文章复印件,他系统介绍的这些大师有我了解的,也有我不十分了解的,甚至还有我压根儿不知道的。最吸引我的还是他在评述这些大师时所动用的知识系统和丰富材料,是我在一般国内学者那里读不到的。我们以通信形式建立的私人友谊真有点“忘年交”的味道在里头,他在一封信里向我“透露”国内出去的一位女明星正是他的女朋友,他常带她在高速公路上开车兜风,读着信我笑了。介绍艾伦•金斯堡的那篇文章,是他在我的要求之下写的。他在该篇文章的结尾还写到:“去年西安青年诗人伊沙来信说,他很感谢我寄给他的那部一九八九年出版的巴利迈尔斯著的金斯堡传记,他希望我写一些关于‘被打垮的一代’的扫描及对金斯堡一生的介绍和评价,承蒙器重,特写此文以答谢!”
刘先生在信中提到的那部名叫GINSBERG:A BIOGRAPHY(SIMON AND SCHUSTER出版社)的金斯堡传记的英文原版,是他在1994年寄赠于我的。这部书寄达之后激发的是我妻子老G将它译为中文的兴趣与冲动,当时国内的出版社似乎正处于刚刚懂得必须掏钱买版权的事而又普遍买不起的阶段,出版几乎无望——正是在这种前提下,老G开始翻译这本书,我的前同窗和当年在大学校园里活跃一时的前女诗人深知金斯堡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又像是情话:“大不了我就当翻上一堆资料吧——供你私人使用的资料。”老G的翻译工作自那年秋天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春节过后,因怀孕而告停。我由此得到了占全书四分之一的一堆中文资料,私下熟读,获益匪浅。我在反复阅读这堆“私人资料”时发现了妻子的翻译才能,尤其体现在译诗方面:“圣洁的母亲,现在您在慈爱中微笑,您的世界重生。在蒲公英点缀的田野里,孩子们裸着身体奔跑/他们在草地尽头的李子树林里野餐,小木屋中,一个白发黑人讲着他的水桶的秘密……” ——这是老G所译的金斯堡名篇《卡第绪——母亲挽歌》中的片断,我发现比之漓江版的那个中文译本多了些诗味和灵气,写过诗的人译诗和没写过诗的人到底不一样……当时我只想到了这些。
二
第二年——也就是1995年,在刘耀中先生的一封来信中,他夹寄了一篇介绍美国诗人查尔斯·布考斯基的文章。这是我此前一无所知的一位诗人,但这篇文章却叫我没法不激动:因为文中所引的他的诗的片断,也因为他极富传奇色彩的生平和他的人生态度,甚至包括他在美国文化中的际遇和地位。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位注定要和我有点关系的诗人,正如我在1986年初读金斯堡时的直觉一样。在我的急切要求下,刘耀中先生很快寄来了一本布考斯基出版于1981年的原版诗集PLAY THE PIANO DRUNK LIKE A PERCUSSION INSTRUMENT UNTIL THE FINGERS BEGIN TO BLEED A BIT ( BLACK SPARROW出版社)——这本宝贵的书是他在加州格伦底尔城的一家旧书店里购得并转送于我的,书的扉页上还留有上一位读者的阅读心得,他(或她)用英文写道:“我能说什么呢?大师……生日快乐1983”。
老G看完这本原著后对我说的话与当年顾城的姐姐在看到《今天》时对顾城说的话有点相似,她说:“他写你这种诗。”——正是这句话使我急切地想把布考斯基变成中文,与妻子合译布考斯基的建议也正是由我在当时提出的。说干就开始了,那年7、8两月,我们共翻译出布氏诗作24首,其中23首后来陆续刊发于《西藏文学》《女友》《倾斜》《中国诗歌》《诗参考》《葵》、台湾《双子星》《创世纪》、香港《前哨》、美国《新大陆》等10余家海内外中文刊物——其中既有期发量近两百万份的大众读物,也有非正式发行每期印数只有几百册的同仁诗刊——这便是布氏诗作在中文世界里的最早出现。也正是自那年起,我在中国当代的诗人圈中开始听到有人谈论布考斯基这个名字(一开始我还误听成诺贝尔奖获得者布罗茨基),并听到越来越多的赞誉之声,我知道由我和老G一起提供的这个译本并没有辱没大师的名字。
这年9月,我去北京出席诗刊社当年度“青春诗会”时,留在西安家中的老G经历了一次早产的危险,我被吓坏了——翻译工作就此告停。接着是我们的儿子在那年冬天的如期降生,接着是老G的眼里只有她这个“作品”的漫漫七年。
三
七年中,我读到过布考斯基的第二种中文译版——只是一组诗,发表在美国《新大陆》诗刊上,是出自台湾旅美诗人秀陶的译笔——我觉得那是典型的台湾译风,他把布考斯基这条老硬汉搞软了,还搞得有点松垮。加上前不久在《个》网站上读到的我和老G的同学诗人桑克所译的一首——就算是第三种版本,读来有点干涩,译得比较拘谨,可能还是不大对路吧。七年中,圈中传阅的布考斯基一直是我和老G译出的那20来首——我确实感受到了它们的顽强,它们的生命力!
直到去年的某一天,青年诗人魔头贝贝将其中的五首诗贴到《唐》网站上来,据他所说是从某大网站读到并转贴过来的。布氏的诗在网上一出现,立刻激起青年诗人以及诗爱者们的强烈反响,他们的感受一如我在七年前:竟然还有这样一位大师!大师也可以是这样的——说人话讲人事,亲切如风!是网上所贴的五首诗在流传中引起的错误促使我在电脑上重新校对当年所译的这20来首,一边校译一边在《唐》《诗江湖》《个》《或者》《扬子鳄》等五家当代诗歌网站上同时发布,今年4-5月,我在写作之余一直在做这件事。6月是如火如荼的世界杯。7月的一天,韩东打来电话,这位好友在6月到来前的一次电话中已经送我两单世界杯的“大买卖”,这一次的电话中又送我了比这两单“大买卖”更值钱的一条信息——那便是楚尘为河北教育出版社策划的“20世纪世界诗歌译丛”。然后是我给前年冬天曾在北京有过一面之缘的楚尘打电话;然后是我把已经译成的24首布考斯基灌到他的邮箱里;然后是楚尘简练而肯定的回答。7月至今的4个月里,我和老G重拾译笔,译完了计划中剩余的76首布氏诗作,除去7月我到北京办护照的一周、在西安参加亚洲诗人大会和陪于坚、唐欣两位好友游玩的一周、8月去瑞典参加奈舍国际诗歌节的半个月——除去这前后加起来一个月,我和老G几乎每天都有为布考斯基工作的时间,国庆长假也不例外。对我来说,为诗工作有着永远的激情。而对老G来说,在繁琐的每天8小时行政工作之余,到了业余时间还要面对布考斯基老头,她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多地面对诗歌,她以为更多地面对诗歌就是更多地面对我。加上楚尘——这个韩东眼里的“工作狂”,我知道他为了此书独自去面对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琐事——因为布考斯基和别的大师有所不同,他毕竟是美国出版界的一块宝,版权不是可以随便奉送的玩意。
也许正因为是三个“工作狂”凑在一起,才有这部《布考斯基诗选》的高效诞生。在此我还应该感谢美国诗人、汉学家、我自己作品的主要英译者梅丹理(Denis Mair)先生,七年来他一直十分关心我们翻译布考斯基的事,并为版权的获得煞费苦心。
四
七年中,我遇到每一个和美国和诗歌有关的人,都要问到查尔斯·布考斯基,最后一次就是在两月前的瑞典奈舍国际诗歌节上,我问到一位颇具雅皮风度的纽约派老诗人,他笑了,马上举手仰头做出一个喝酒的动作。当我说出“他是我最喜欢的美国诗人”时,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布考斯基太有名了,无论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的人,都无法回避他在美国当代诗歌中的巨大存在——每当感念于此,我就对国内学术界的“引进”标准怀疑之至,终于不再相信。在1995年以前,中国读者为什么会对布考斯基一无所知?那仅仅是在被译成中文的任何一部“美国诗选”中都没有他的大名。而在美国,这类“诗选”又出自哪些人的编选?——学院与学会——他们仅仅代表着一个多元文化的一元而已,而布考斯基又正好是被这个元所排斥的,我注意到颁发了那么多届的美国三大诗奖(普利策、国家图书、波林根)长长的获奖名单中没有布考斯基的名字,正像布鲁姆教授开宗明义拒不将金斯堡的作品收入他编选的《西方经典》一样,还人身攻击地说其是“假惺惺的伪君子”,在美国多元文化的生态环境中,这本属于正常,甚至是非常健康的一种表现。但被一些人搬到中国之后则被当成了一种权威标准——在我们的习惯思维中总觉着必然要有的一个标准!
从学院到学院、从学会到学会、从知识分子到知识分子、从文坛交际家到文坛交际家——在中西文化的交流和对西方文化的“引进”中的确存在着这样一条“暗道”,当这条“暗道”成了“自古华山一条路”时,结果可想而知。中国读者面对的西方“大师”,要么是文学史意义上的,要么就是国际文坛意义上,诺贝尔获奖者中的大多数当属后一种——而这仅仅是两种。而那些正在发生的、其先锋意义正当其时的并在彼岸的本土文化中活力四射的作家和诗人,总是被这条“暗道”排除在外。以至后来,这种现象在中国的诗歌界恶化为一些“知识分子诗人”开始借大师之口布道和说事,推行他们信奉的权威标准,借此向诗坛和读者示威并施压,在“暗道”中“与国际接轨”。
也许没有上述背景,我这个惜时如金的“职业诗人”也不会对布考斯基的翻译工作倾注如此之大的热情。仿佛是一种欲望般的巨大冲动:作为诗人,我要自己去看另一位诗人,教授们、学者们、翻译家们——用不着你们可恶的指点了,统统都给我闭嘴!
五
七年前抑或是现在,我怀揣一份美国诗歌的地图,反复阅读着布考斯基。最终,我给了他“四星半上将”的军衔,而在我眼里,在此之上的“五星上将”也只有华尔特·惠特曼、T.S.艾略特、艾伦·金斯堡三人——如此评判势必会带入一个诗人在文化和历史语境中的作用与影响来考虑,那么回到一个诗人纯粹的写作内部,布考斯基就该被追授他没有得到的那半颗星。也就是说,在我眼里,布考斯基是美国有史以来最杰出的诗人之一。
金斯堡出生于1926年,布考斯基出生于1920年,后者甚至比前者还大6岁。考虑到他们大体上属于一代人以及诗歌走向上的大体相近,我对前辈论家爱将他们放在一块比较的做法基本认同。布考斯基35岁开始写诗时,金斯堡已快爆得大名了。一个是写得晚,出道更晚,另一个则在勇敢地当了一把文化逆子的同时,也旋即成为时代的宠儿。金斯堡是随着一个大时代的到来应运而生的诗人,布考斯基则是一个天生的边缘人,与他所经历的任何时代似乎都格格不入。金斯堡一生的大半时光,都是在世界最著名诗人的优越感中写作的;布考斯基则始终在一种大体不得志的落魄感中写完了自己的一生。《嚎叫》是金斯堡一生的顶峰,也是平生难越的一座高峰,他后来的写作都是在如何超越自己而不得的努力中。布考斯基属于渐入佳境的一种,极为多产,泥沙俱下,越写越好,貌似不经意,他的巅峰十分自然地出现在他的晚年。
以下所述是我身为诗人更为隐密的心得:金斯堡是“史诗”书写者、时代的代言人,他最为擅长或者说真正写得好的是《嚎叫》《美国》《卡第续——母亲挽歌》这类长诗或类长诗,他的短诗写得并不十分好,他的短诗都写得太“大”——我指的是他还是习惯动用“史诗”的架构和站在高处的语气来写。四川文艺出版社推出的那本《艾伦·金斯博格诗集》在得到意料之外的时尚青年疯狂热买的同时,也让真正的诗人十分失望,这一方面有翻译的问题,另一方面则是金斯堡的短诗远不具备你印象至深的《嚎叫》的水准。而布考斯基则正好相反,他是日常的、边缘的、个体的,他没有也无意建树金斯堡《嚎叫》式的文化里程碑,他对人性的深切关注和对自己人生片断和生活细节信手拈来的好功夫,使他成为短诗高手,他不是传统意义的短诗营建者(讲求精致的那种),恰恰40-80行的中等篇幅是他更能发挥才华的一个空间,他善于把篇幅意义上的“长诗”做“小”——我指的是往人性的细微处做去。在这个篇幅之内,在这个世界上,我尚未见到过比他更好的诗人。与布考斯基相比,我以为金斯堡写的是真正知识分子的诗歌,真正精英意识的诗歌——我加个“真正”是为使在中国被严重歪曲与异化的两个概念还其本义;而布氏本人则体现为一种真正的平民主义和个人主义,他的作品充满着美国平民生活的强烈质感并将诗中的个性表现推向极端。金斯堡诗歌的先锋性太过依赖于一个大时代的背景,布考斯基则是绵长的,他的先锋性即使对美国诗歌而言,也一直绵延至今。
六
正如我不讳言说出跟自己有关的很多事情的真相,我当然也不讳言说布考斯基与中国诗歌的关系从我这儿开始——不是说我和老G翻译了他,而是说他首先作用于我,对我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1995年,或许有心的朋友还依稀记得:我在前一年出版了我在1988-1993的六年诗选《饿死诗人》(中国华侨出版社)后,又在这一年和诗人严力、马非一起推出了一本诗合集《一行乘三》(青海人民出版社),其中收有我在1993-1994年的作品,那些诗与前相比写得短小精致,语言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外在的完美充分暴露了一个内在的危机:我诗歌的空间与身体的扩张相比已经显得太小了,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必须有一个重新开始——也正在这时我读到了布考斯基的英文原作,他诗歌中所携带的无比自由的空间感和来自平民生活底层的粗砺带给我很大的冲击和宝贵的启示。从这年开始,我在略作调整的向度上,又重新写“开”,布考斯基的影响是明显的:我写《每天的菜市场》——这几乎是我从未有过的角度和发现;在《一年记住一张脸》中,我记录下了焚烧我母亲遗体的殡葬厂炉前工;《回答母亲》中那种看似漫不经心但却句句致命的对话方式;在《失语的理由》中,我写到家中请来的哑巴漆匠,我和妻子与之构成的一个绝妙场景——我在1995-1998的四年诗选《我终于理解了你的拒绝》(青海人民出版社)记录着布考斯基对我的全部影响,事实确系如此:是布氏的作品帮我开启了我诗歌写作的第二阶段。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大言不惭——我的第一阶段充满着金斯堡式的高亢与激越,是布考斯基使我冷静、下沉。
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布考斯基对我同辈以及后辈诗人的影响:徐江曾写过一首名叫《日常生活》的诗,专门向布考斯基致敬。我把近来的译作在网上发布后,这种影响变得立竿见影:沈浩波也如我当年那般,似乎更愿意接受布氏诗歌的结构与空间感;水木菁华所受的影响似乎更多体现在叙述的方式与口吻中——显然,布氏的影响已达中国年轻一代的诗人,已达中国诗歌的生力军,这种影响目前正在升温,可以预料的是:随着本书出版,这种影响将变得愈加广泛和深入。这种影响的发生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不是在文化的压力(文学史上的显赫地位)和某种光环的笼罩(诺贝尔奖及其它)下获得的,诗人们喜欢他——一个酒鬼,一个糟老头——仅仅在于:他的诗实在太棒!
七
请问我:布考斯基给了你很多,而你给了他什么?
请让我回答:我给了他汉语之内最美妙的语感,使他经过对诗而言最致命的翻译之后,仍然是一位有声音的诗人,尽管这声音不完全属于他自己。具体的情况是:我安给他的这条汉语的舌头,对比他在英语中本来的舌头而言,甚至显得过于精巧了。我的、老G的诗歌趣味被加了进去——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绝对的“信”在翻译中是不可能的。所以,对那些已经出现也必然会出现的更多的想要细数老头汗毛嗅嗅老头狐臭的“布迷”(他们一定是更为专业的诗人)来说,他们需要小心辨识。
好的诗译者必须为诗人的声音负责——这话说给国内的翻译界,恐怕也是没几个真能听懂的,由此见得我们自布考斯基开始的工作注定将构成一种挑战——但我们实在是无意于此,尤其是老G,她的初衷不过是想叫自己抱负不低的老公不至于眼界狭隘,感谢她多年以来一直以布考斯基的标准来看我的诗,不管我达得到还是达不到,但在终极趣味上还是尽早脱离了在国内的这个“坛子”上与人“打拼”。意义可以不管,但工作仍将继续,我一定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继续认识异国的好汉,老G则抱定不想让自己的生活离诗太远,重译金斯堡并为之打造一个“诗人读本”是我们在赶译布考斯基过程中萌发的一大灵感,为的是让《嚎叫》这样的“伟大文献”获得更高的“保真”;多产的布考斯基我们还会译下去,本书仅仅相当于他一部半诗集不到的容量啊!摇滚大师吉米•莫里森的诗集已经在手,他真有评论家说的那么好吗?他真是“美国的蓝波”么?让我们好好看看——总之,在世界诗歌的“软”与“硬”之间,我们会当仁不让地选择“硬”,身在一个以柔克刚的文化体统中,我们会义不容辞地选择“刚”!
一篇十分必要的译后记,也已经被我写拉杂了。我想就此打住,关掉电脑,我想请我亲爱的妻子去城里月光朗照下的咖啡一条街喝杯咖啡,唉!你我真是上个时代的幸存者啊!学会吃喝玩乐总要比学会加班加点更难。其间我们会给身在南京的楚尘打上一个电话,也不会忘记要上一瓶葡萄酒,一只空杯,摆在桌上——不管布考斯基来不来。
2002年10月下旬于西安
布考斯基生平及创作年表 1920:生于德国,其父是美国士兵,其母是有波兰血统的德国女郎。
1922:随父母迁居巴尔的摩,后移至帕沙第纳。
1933:因为挨打和受虐,学会喝酒。
1939:在洛杉矶市立大学读英文和新闻学。后离开洛杉矶,跑到纽约和费城,过着流浪的底层人的生活。
1939-1946:拼命写文章和小说,全遭《大西洋周刊》和《哈巴杂志》退回。激愤之下,喊出“给他们地狱,我成酒鬼。”
1955:胃溃疡大出血,几乎死在医院。病愈后继续写作,只写诗。
1960:第一本诗集《花朵、拳头和野兽的哀号》出版, 只有30页,发行了二百册。
1962:《诗与画》 《难以成功的诗献给一文不名的懒汉》《与猎物一起狂奔》出版。
1963:《我心遭劫》出版。 运气终于转好。下层社会报刊《洛城自由报》采用了他的稿子。其友约翰•马丁继续帮他出版书作,持续达数十年。
1965:《死亡手中的耶稣像》《院中金狗》《一个与兽同居的精神病人的供述》出版。
1966:《世上所有的肛门和我》出版。
1967:《布考斯基2》《窗帘在飘》出版。
1968:《恐怖的街痛苦的路》《从8楼的窗子跳下前写的诗》 出版。
1969: 给《急找》《花花公子》等色情杂志写文章和小说,以酒鬼硬汉姿态、粗俗的语言吸引大众。《老色鬼手记》 出版。
1969:《布考斯基集锦》《去日仿佛野马跃过山岗》出版。
1970:《消防站》出版。
1971:自美国联邦邮政局辞职,后以邮政局工作为内容,写作长篇小说《邮政局》,出版后在美国发行七万册,在欧洲发行五十万册。
1972:《嘲鸟祝我好运》《勃起,射精,暴露和原始疯狂行为的故事》《我和你偶尔的情诗》出版。
1973:《这时乐声响起》《无北之南》出版。
1974:《燃于水,溺于火:1955—1973诗选》出版。获旧金山某文艺团体颁发的诗歌奖,是其毕生极少的一次获奖。
1975:《非洲,巴黎, 希腊》《打杂者》出版 。
1976:《猩红》出版。
1977:《也许明天》《爱是一条来自地狱的狗:1974 — 1977的诗》出版。
1978:《女人》《你吻了莉丽》《我要带走它们》出版。
1979:《弹奏钢琴像打击乐器直至手指喋血》出版。
1981:《图尔尼弗地亚在摇晃》出版
1982:《黑麦上的火腿》出版。
1983: 《带给我你的爱》《热水音乐》出版。
1984:《没生意》出版。
1986:《如此孤独即生感觉》出版。
1987:好莱坞终被吸引,挑出头牌明星顿亚惠主演其作品改编的《酒吧苍蝇》。该电影因其真实的自传性故事,坦白的说话方式,获得了高票房的收入。评论界认为布氏打开了娱乐界的一个新领域,以硬汉姿态给甜蜜的幻梦一个“粗糙的吻”。
1988:《出租房之歌:早期诗集1946-1966 》出版。
1989:《好莱坞》出版。
1990:《古稀之年的酒鬼:小说 & 诗》出版。
1991:传记名家查尔可米斯基写作并出版其传记,名为《洛杉矶一个难对付的家伙——布考斯基的生活》。
1992:《昨夜地球之诗》出版。
1993:《和猎物一起狂奔 :一个叫布考斯基的读者》出版。《阳台上的尖叫:1960-1970书信集》出版。
1994:《果肉》出版。病逝于洛杉矶。
(老G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