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日丹诺夫：诗六首

晴朗李寒 译
  
　　伊万·日丹诺夫，诗人，1946年1月16日生于阿尔泰边疆区，是家中的第11个孩子。在巴尔瑙尔的农业中等技术学校毕业后，曾到莫斯科国立大学就读，随后考入巴尔瑙尔师范学院。处女诗集《肖像》出版于1982年，即引起巨大轰动，被抢购一空。1988年获得安德列·别雷奖，1997年因组诗《被禁世界的摄影机器人》获得俄罗斯当代文学研究院第一届阿波隆·格里戈里耶夫奖。在巴黎和哥本哈根出版过诗集。大多作品发表于《黄金时代》、《评论》、《星》、《旗》、《时间和我们》等杂志。现不定期生活于阿尔泰、莫斯科和克里米亚。


内心安宁，恰似秋天，闪闪发光……
  
内心安宁，恰似秋天，闪闪发光，
它仿佛望着森林红色的镜子
出神，感受不到重量，
它在和自己的影子进行交谈。

内心安宁，恰似秋天，闪闪发光，
仿佛镜子因涟漪而慌乱，
仿佛急迫的叶子不断增多
荒凉主宰着森林里的一切。

那些曾经的事物，消失殆尽，
只有心儿，像森林，一片空茫，
叶簇施展魔力喧响不已，
温暖在落叶中封闭。

只是谁能走进这片森林，
那魔力可以令他痴迷，
千万小心些，趁它现在还允许
趁它还没有完全消失？


我的骨骼将在烈焰中复活……

我的骨骼将在烈焰中复活，
我吹旺自己掌心中的煤火。
即便在这样的篝火中我的影子也不与我为伴——
痛苦在冬眠的谷底躲躲闪闪。

你们将高声宣布：不要侧幕，也不要檐幕*，
你们要收集一把尘土，三指画着十字——
给你们的下体穿上九道温顺的彩虹，
天空是硅化的皮肤，火焰是不能说话的谣言。

从这苦难升起的烟雾不会用死亡腐蚀眼睛，
他将把锡拖向屋顶，而不是酒精。
或许，那时候时光不会出卖我——
你的骨头的歌唱，上帝啊，我会听清。

*指话剧舞台中所使用的幕布。


当小鸟奄奄一息……

当小鸟奄奄一息，
疲惫的子弹在她的体内哭泣，
那子弹只是希望自己
也可以像小鸟，飞来飞去。


秋日*
  
树影低，自顾落叶竟痴迷。

*这是日丹诺夫一首很著名的单行诗，感觉很像日本与谢芜村的俳句，便尝试着用这样的形式表现一下。


缓慢的苹果不会入眠……

缓慢的苹果不会入眠，
失窃的云朵不会消融——
另外的时间它在飞行，
而此刻它在来回飘动。

模糊不清，像是自由的天堂，
它使人想起，
这痛苦的宇宙曾在某一时刻
自上而下被荣誉创造。

即便空气也正变得扭曲，
此时以它的缺席供养的
不是飞翔的云朵，而是
飞来飞去的云朵。


我不是梦游症患者，我用双脚睡觉……

我不是梦游症患者，我用双脚睡觉。
我四周环绕着豪华的圆柱——
我感受不到它们的根基，它们是——
看不见的咽喉冻结了的嗓子。
还有什么没喝完，还有什么
是它需要喝干的，什么样的毒药？
清点一下这些地方的泥土，
它们应该是红色的，像血液。
可是，不对， 在那瘀血里，灰色的，上面
覆盖了石头，但不是月球样本，
而是那样的，接近于字母“у”。
你看它玩过了头，已经像狗一样
用癫狂的吠叫咬住了昏暗，
如同棉被，在它的下面嗅到
旋舞着的捕狼猎手或足迹。
足迹？可谁需要，这个足迹？
让随便什么人把它弄走吧。
而我站立着。我的四周是圆柱——
勃南森林* ，冻结在行程中。

*指莎士比亚戏剧《麦克白》中的勃南森林。另外，也是格鲁吉亚著名诗人、翻译家塔比泽一首诗的题目，曼德里施塔姆曾将之翻译成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