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伝传 |
2020-01-07 16:54 |
川伝传:二月五日,陪母亲透析
约好的出租车还在十里外。 你坐在木质沙发上焦虑得 无事可做,我们不说话, 僵冷的空气无聊地制造从嘴里 呼出的白雾。姐姐在里屋 依然没睡醒,而父亲的耳朵 继续对一切不在乎,打开门时 狗腾地一下窜出门口,它将出游 何处?我无从得知。这是清晨, 万物保持其神秘如初。 你穿着肥厚的棉布拖鞋 仿佛双脚仍缠着当年的污泥, 而我扶着你,好像只是为了听一听 脚掌与沙子摩擦的沙沙声, 二三十步的路程,我们耐心于 汽车引擎的闷声催促。 道路的右边顶着青葱的菜地 它夹在房子与房子之间,与 爆竹纸堆积的惊悚的死亡 形成鲜明的对比,旁边一条 荒废经年的乡村土路 提醒附近的居民:它时刻在身边 等待一剂药方来起死回生。 我怕你呕吐,但你在后座蜷缩着 忘情于眼神呆滞,实际上 没什么风景可看,烂熟于胸的街道 在岁月中继续涂抹土灰的油漆, 而云层翻滚之下,我恍惚看见楼房 疾速又疯狂地做着更迭的运动。 我突然感觉难过,我和你 俨然就是小县城的建筑学。 心肠好的司机,把车驶入医院直至 透析室大楼,除此之外, 一切得靠自己。在这里,我是第一次, 而你,已经忘记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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