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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朵 2018-09-09 11:12

木朵:付给宇宙的封口费




百万人在一根弦上?
  ——华莱士·史蒂文斯《弹蓝色吉他的人》



臧棣:芹菜的琴丛书

我用芹菜做了
一把琴,它也许是世界上
最瘦的琴。看上去同样很新鲜。
碧绿的琴弦,镇静如
你遇到了宇宙中最难的事情
但并不缺少线索。
弹奏它时,我确信
你有一双手,不仅我没见过,
死神也没见过。


  

  盥洗池里正搁着从市场上买回来的一把芹菜,这是事先的一个交易,如果再往上溯源,还可以找到浇灌、施肥和播种之类的上游情感范畴,这是诗可用可不用的一条暗线,就看诗人写作时的机遇。确实,这里挑明了一首即兴诗的征兆,市场上自有看不见的手调节着买卖双方、供需双方的心理价码,并让一把芹菜由此及彼地有了新的归属地,如此,芹菜的新主人才有资格把芹菜的来到理解为一个崭新的开始,他开启了为之注入新的感情的征程。
  或许,芹菜关乎到一个客人或一个家人的味蕾之偏好,这也是一条随时可以放出字词活力的暗线,按住不表也可,但这也算诗的运气。诗的即兴发挥看起来受制于一个隐形的长度上的讲究,所以,即便是暗线频送秋波,也不见得能从诗句中荡起涟漪来,这也要看暗线的运气。要注意的是,诗不是墨守事发时间的逻辑,而是选择了一个切实照顾自己、体恤自身的开端,不是从买菜的环节娓娓道来,而是直接从厨房里的一个劳作场景中另辟一个怔怔发呆的时刻,仿佛洗菜的劳动者、家务的一把好手突然离开了芹菜接下去理所当然的流程,而被一个宣言之句式所引诱,于是,他果断地宣告了一个契机的来到。
  这是一个谐音胜出的契机,确实,芹与琴的同音表征为诗的第一抹曙色添加了一道地平线似的,这是一个关键的且可打动人心的逻辑。所以,强调声音上的同质性正是诗人大大方方向读者宣告即将何等行事的明线,无声之物猛然拥有了独特的嗓音,盥洗池里的劳作之手一下子艺术地变成了操琴之手,这个计划自一开始就被诗人默记于心,简言之,看不见的手,不仅见证于无边的市场经济,还挥动/操持于物的可资歌咏的禀赋之挖掘决心之间。谐音只是一个众人皆知的逻辑,一个诀窍而已,诗肯定不会满足于此,不会被一个好兆头紧紧裹挟而忘记了它还应当有苗条的身材。诗的第二个逻辑在于芹菜的形体恰好也跟琴相似,或可说,总有一把琴跟芹菜相似,洗菜的一把好手与其说在清除茎干上的泥沙,不如说正在抚摸、调试那听话的琴键。
  凭借这两个响当当的逻辑,诗的开端就以利索而明断的陈述方式宣告了事物的不可能性如此不可轻信,可能的琴正在不可能的芹菜身上浮现,等待着一双手的临幸。这是一个亮明决心的说明,也表明从劳动场景得到诗神眷顾刚好跟诗人的决心息息相关。这是一个凭借着勇气赢得的时刻,诗就从这个时刻出发,摒除了其他杂音亦可扮演诗的报幕员的可能性。芹菜仍在盥洗池里横卧,还没来得及切断,客人或家人离品尝到这道佳肴还差一首诗酝酿成熟的功夫。但芹菜非其所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材料,被用来做点什么,做它从市场上初到乍来时未曾赋予的用途。芹菜陷入了自我属性的亏欠之中。它的孪生姊妹点拨了它的心智,从而免除了它因自身的一时匮乏所造成的愧疚之情,至少,除了食用,它还有另一个关键用途。确实,无用之用本来也是诗的一条暗线,但用法清单的列举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次要的,当务之急是,一把琴太需要被说出来,作为芹菜的关键用途,以便造成日常生活的不可预见性所营造的缕缕诗绪。
  难处在于,诗的谐音、形体两个逻辑尚可轻松奉上,第三个逻辑的勾搭才是彼此二物之间严肃-活泼关系的汇报。不妨说,诗人的团结丛书里洒满了如何寻找到第三个逻辑的热泪。形体逻辑——最瘦的、碧绿的——显得比谐音逻辑更为贤惠,以理服人的样子着实可爱,读者几乎都能愉快地接受它。刚刚你还在问,这是一把怎样的琴?琴的无数形态中的哪一种呢?诗人宁肯把话说绝,把质疑的人士顶了回去:最瘦的-琴。这已经是最吝啬的说明与概述了,如此才回绝了读者继续在形体上苦苦纠缠的诉求。一下子顶格于最瘦的形象,几乎不给次瘦任何机会表白,不妨说,关于琴的体形的描述,就到此为止了。类比这下子变得不可置疑了。考虑到这是一首即兴诗,我们无须担心诗会临时卡壳于第三个逻辑的孵化之中,诗人确实衍生着谐音上的其他可能性,却又不过分依赖于谐音机制。
  “镇静”这条评语切中了盥洗池中的一个现实关系,但又有急中生智的成分,无言的局面亟待一个二元论模型来打破,在一静一动之间,太需要心灵手巧,敢问世上万物多少东西不都是无言无声的吗?“镇静”所谓,无非是说明了一个事实,并不高迈于碧绿,但感觉上,它似乎不是芹菜禀赋之一,而是一个外在之力的注解,于是乎,“镇静”踩着“最瘦的”、“碧绿的”姊妹花台阶更上层楼,成为诗一时兴起的关键所系。它掺杂了当事人的感觉、处境在内,并吁求一个从句的伴奏。这个吁求并不过分,倘若“最瘦的”或“碧绿的”也开口索要,就会更让诗人为难,简言之,“最瘦的”这个定论、这个说辞几乎是口直心快,已经没必要再做解释,也即,它无需一个附带说明来解释,没有比“最瘦的”还更消瘦的从属之物来牵扯诗的藤蔓,“碧绿的”想想看,似乎也经不起继续的渲染,倒是,“镇静”像是一张征集民意的空白表格,等待你我他一起把它填满呢!
  同时,“镇静”作为一个属性,显示出一定的或然色彩,也即,它的被选定有一点偶然成分,而这个特点颇得世人/诗人欢心。盥洗池里的芹菜是镇静的,厨房里的人也是镇静的,想象之物也是镇静的,但这个样子还不够,总得如意才好,如什么一番才过瘾,尽管碧绿得就像什么在诗人手里也不是难事。镇静预示着看不见的手才是诗的真实主角。镇静作为事物和人的常态,总要面临一次次打破的境遇。起码来说,镇静吁求一个对立的帮手,比如那就是令人震动/震撼。事情明摆在这里,芹菜还在有待分解的进度前列,如此静谧的时刻几乎是一天之中难得的奇遇,是该好好想想未来的时光如何度过。
  或许,唯有陷入特定的镇静之中,你才能遇到命中注定的时刻,简言之,镇静才得以也关乎遇到。而诗中之“你”这个人称,本意就是“我们”这个复数形式的统称,也包含诗人/当事人在内,这也是一个体面的修辞运转的常规措施。对从句的观察,正是对即兴诗品级的评判。宇宙中,这个说法看起来有意避让第二行的“世界上”,但更具亘古有之的意涵。“最难的”这个说法则是对“最瘦的”一个帮衬,“最”的使用沾光于即兴诗的长处,但也显露出吝于讲解的痛处。仿佛来不及、不假思索,却又是不得已,露一个破绽。在这里,生活的现场仍有暗线抛撒,也就是说,最难的事情或许正发生在厨房相邻的客厅,芹菜说不定正是排忧解难的一个措施,诗人只需从艰难的生活现场采撷诗意即可,圆润了诗的从句转速与逻辑,而干涩于一个“最”也未尝不可,懂的自然懂。最难的-事情,确实有那么一点难以启齿、不可细说,生活的苦井仍可乐观地打上来一捧甘泉。生活中的一件难事恰是与芹菜的来到同步,而后者恰好具备了抚慰人心的功能,不仅是大快朵颐,而且正中可人的下怀
  说“世界上”那太辽阔,生物的多样性目不暇接,说“宇宙中”那太遥远,就在此刻,盥洗池边的人碰到了生活中的一件难事,他得保持镇静,不得自乱方寸,向芹菜学习是碰巧,而想象一根弦与一根线索的关系则是心灵出路,关系到出窍的诗人将以何等的归速重返盥洗池边的火热生活。事情还是那件事情,但一连串诗意的连播、撩拨之后,打开心结的线索已经找着。
  最难的-事情仍是不可名状的,不如说,“事情”是极难用“最难的”来修饰,这是一个搪塞,但也是付给宇宙的封口费。已经不能比这更难的了,而亘古以来的事情何其多哉,偏偏给你遇到,这是一个自我处境的匆遽交待,既让诗人急速地把自身的艰难掩映其中不被人发现,又彬彬有礼地服从于弦-线的谐音搭配关系。事情的无名已无机会走向可名,路被宇宙给彻底堵死,而线索这根救命稻草以其双重否定的语气(并不-缺少)给人浅浅安慰。似乎是,只要保持镇静,事情就还有得救,还有转机。线索不止一根,钥匙不止一把。然而,线索在此并不诱发新的主句迸发,看起来它稍逊“并不”的犟劲。
  到底为止,诗仍然驻足于诗的第一行那个陈述布置的气氛中,做了一把琴,这里用到了什么手艺,似乎是不言自明的,也几乎用不上什么帮手,这里的做其实是什么也没有做,暗示了诗的作用力与倔强,诗确实有能力从俗常生活中借来一物使之万化为一个妥帖的愿望。“镇静”算得上诗的第三个逻辑,但问题是它拼尽全力也只能发现一根线索而已,更何况,线-弦的谐音设计又把诗意的皮球踢回给了诗的第一行所对应的那个出神的时刻。线索亮明了自己作为一个词的干劲同时,诗的进展却顿时失去了线索似的。陈述一个做工的契机,这股子气氛的确酝酿着新的作为:无声的、太安静的琴(弦)必须被一双手弹奏!只不过,这个随之而来的逻辑一开始被压抑着,因为宇宙中最难的事情作为奇遇的最高级别几乎不给其他事况出声的机会,但镇静必然会伴随着一个相反的场合,就看诗人何时采撷。琴的天性就在于它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好听,得有人来弹奏它。
  在线索的交付那一刻,诗似乎还可以回归芹菜这一本体,从它身上找到下一个类似琴的配件的元素,但这条回头路显然比不上“弹奏”这个紧凑的动词/动作,这是琴更乐于亲近的一个划时代声音。这是“镇静”的匮乏所在,于是,弹奏在意念中升起一个自我形象,圆场于线索中断的那个时刻,“……时”这个时间状语确实是解铃人,它把前一个时刻的系铃人转化为本身,本不连缀在一起的时点此时竟然缝合在一起,好像弹奏的时刻一点也不勉强,说来就来,好像这就是救急纾难的妙人儿。最难的事情也好,线索的尚未解释也罢,现在,一双手既在盥洗池里摆弄芹菜,也在琴弦上弹拨,诗人拱手相让的是双手沾满的手艺之满目琳琅。在诗的前半段看不见的手,此刻大显身手,虽然诗人并未指明这是不是摘菜人那双巧手。手的主人匿名于你我有别之中,这个“我”负责确信一个关于“不仅……也……”的句法结构的组织工作,也积极搭建“没见过”这个重复两次的否定性说法中的热情洋溢。“你”是谁?我的建议是,它仍可当作“我们”来解,包括诗人之我在内。甚至,大胆一点的建议是,它还可以指芹菜,正如被弹奏的琴也有自己的一双手,不如说,是琴弦在弹奏人(心),或可说,在人之手不弹奏它之时,它的镇静是由它自己的双手在弹奏,而诗人的建议是,你/我们得听得起这份无形之手馈赠的耳福
  诗人当然也可想象一个妙人儿来弹奏这把琴,他可以让自己手足无措于更难辨认的工作之中,毕竟“确信”这个自我判断免除了自己技艺不精所可能造成的手-琴难以合一的麻烦,诗人把“我”解放出来,变成一个评委,品头论足,而非松劲于铁定的芹-琴关系,使之貌合神离。总有人会弹奏这把琴,既然它经得起一阵弹奏,或者说,它需要一个命名为弹奏的时刻。会有百万人来弹奏这些琴弦,寄托他们各自的情思。但无论谁来弹奏,都得有拿得出手的一双手。于是,弹奏它时,这个时间的冠名权是勤劳的双手应有的资格,但仅仅说是“勤劳的”双手还不够,诗人自己也避免了对手的修饰之累赘,不是最瘦的一双手,也不是起茧的一双手,更不设定出纤纤细手,一双手而已,如果非要一个修饰的名分,那就是“没见过的”。
  在当事人的确信中存在的一双手,现况中偏偏是不可见的,任何人只能看见芹菜的表象,看得到镇静的也只算运气,最瘦的琴本是隔了一层,全凭出神来导引一个亲切的认知模型,而现在弹奏之双手更不可见才有点意思,这是诗人对芹菜之运思有可能漫天要价的蛮横心理的预防。看不见的手既在市场上影响着价格,也在诗句中评估着痴情人的情分。如果说诗一开篇借故做琴即兴发挥,没留下什么把柄(就好像整把芹菜完好无缺地做成了整把琴),那么,弹琴这一环节想入非非,也不见得就露了破绽。“弹奏”这个词实在是贴心体己,只要提及它,诗的运转就不成问题,显然是朝向阻力最小的方向发展下去,更何况,“……时”作为一次后发事况,也助推着诗由现实生活的层面不顾其他地向冥思的境况挺进,芹菜的可写性已被掏空,已遥不可及,不再对此一蹀躞构成地心引力。
  芹菜一度作为一个幌子,参与过诗意的搜索工作,可它本身的局限性使之由主角/雇主变成了一个中介组织。而琴本是以租户的名义,租借了芹菜的一隅,孰料,一番斟酌之后,反倒成为了诗这幢公寓的产权人。于是,我们时常听得见这首诗里那不绝于耳的弹琴声。弹又未弹之际,我们也能感受到那即将进入弹奏状态的双手。但那双手不是用来拉拉扯扯的,也不是为了献殷勤,而是搁置在美妙的虚空之中,等待着被看。被人意识到这么一双手的存在,弹奏就不再是寻常所见的弹奏,而是更具艺术感的弹奏,是最美妙的弹奏。最美妙的弹奏要求且一定有最美好的一双手,这一点,不仅诗人确信,而且他还建议人人确信,谨慎起见,他索性承认自己尚未见过,甘愿自己处于一个平等的、谦逊的地位。他所确信的一个逻辑是,他确信他一个没见过的对象活生生存在人间。这个对象正是你我均未见过的那双手,人人之手,可人人难得一见。
  倘若在“我确信”之后的那一行(诗的倒数第二行),“你”“我”位置互换一下,“确信”就更有底气,“我有一双手”的确信表面上是更可信的,正如我确信我存在,比起我确信他人存在更为合乎事理。除非先天不足或后天遇害,否则人人都有一双手,这一点是由不得人不确信的,但问题是,光有一双手是不足为奇的,奇妙的是,看不见的手才值得用一首诗坚定的尾声去确信、去确认。其实,确信所修饰的不是“你有一双手”这个常识问题,而是“我没见过”,仍然是我确信我怎么样的一个常理,弹奏之手并非洗菜摘菜的俗人之手,并非可想而知的凡常之手,而是不可见的曼妙之手,值守在最瘦的琴最需要被弹奏的前夕。对不可见的事情的确信、虔敬、憧憬,全赖芹-琴在生活一角的邂逅所致。芹非芹,亦非琴,何故惹得满世界最难之事的直视?既非问,也非答,唯有确信才是真诚生活的线索
  然而,仅仅是自我确信还不够。确信一个属于自我的状况,确信“我没见过”其实跟确信“我见过”是同样的索然无味,因为这样的确信不关乎他人的利益,但确认一个信誓旦旦的当事人形象尤显急切,毕竟,“确信”这个说法并不能给“信”加分,如果信其有,就无所谓信之等级。或许,唯有信其有,唯有信则灵,才能让人有缘弹奏那碧绿之琴,才能让人有缘一听那幽眇之音。确信,这个词,有那么一点不够自信,求助于“不仅……也……”句法结构也合乎情理。不只是见证人多了一倍,反而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全出勤,确信世上还有不确信之人才怪呢!
  信自己尚不足以令他人放心、相信,疑虑丝丝缕缕不绝,生活之岸不见得绝对的牢靠,芹菜说不准还有另一个形象附体,怎么才能把话说死,怎么才能证明我所说的为真?看来还得拉一个众所周知的大人物来作证。看不见的手,“我”是绝对没有见过的,而且,看不见的死神也没有见过:“死神”的压轴戏,读者可曾预料得到?或许,盥洗池里心弦待拨、新鲜如初的芹菜就是一个死亡的例证,芹菜已离开土壤,回光返照于它的视觉意义之中,死神已经光临,而人及其爱人所接触到的正是试了一遍“不知生焉知死”之微言大义的死了一回的芹菜,咀嚼其纤维,吞咽其营养,焉知它香消玉殒之际还做过一个幽灵,美好的幽灵在琴弦上同生人交际。死神知道死讯太多,而对生机可能懂得太少,死神见多识广,但到头来还是见识浅陋,他不曾见过你我皆有可能的一双手,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死神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在关于见闻短浅方面,我确信我不是一个例外,还有死神相陪,这下子气氛好玩极了,死神是我们这些生命所不可能见到的,我代表活着的人没见过那双手,死神代表死去的人也说没见过,阴阳二界齐全了悭缘一面的那双手的确然存在。看不见的手是很值得一番讴歌的,不仅是带来芹菜的手,还有促使芹菜变幻的手,都是能干的手,一把好手才有一把好琴,一把好琴才有一把好菜,逻辑上的反哺足够诗人写一部丛书了。闻所未闻,见又未见,在诗人伫立盥洗池边,量体裁衣之际,既为芹菜一生的光荣营造了体面的缩影(爱芹菜就是爱生活),也给出神入化的当事人发愣表现制造了一个口实(爱芹菜就是爱人类/爱文学),或许,在这条关乎生死的隐约边界上,“我”和死神碰巧达成了一次共识,共同见证了一个生命的巧合,但在这里,讴歌的重心不是“没有见过”这一定论/缺憾(以及侥幸于死神与我等生命平起平坐),而是对尚未见过的事物抱有崇敬之心,对看不见的手的信任/信仰不见得就是从千手观音像的背后找更深沉的祈祷缘由,而是说(通俗一点来讲,那就是),你看得见这首诗,却难得一见写过这首诗的那双手,甚至,即兴事后,诗人自己也无法复述那是一双怎样的手,且不说,写作之中他的手极有可能并非那真正的看不见的手,神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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