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朵 |
2018-08-28 07:54 |
朱朱:变焦
1 越过了长城,越过了 上百里几乎没有植被的山脉, 空气中能嗅到水源之后, 就像从剜空的洞窟边看见了 一面被移至日光下的壁画: 倾斜的、越升越高的柿子林, 根重新插入了岩层,褪除霉斑, 和别的树种争抢着光线、雨滴, 绿色变得明亮,变得稠密如 熔化的金属,涌到了悬崖; 在那组接近了无限的数字里, 每片叶子都轻快于它们是无名的一, 轻快于飘落,或仍然留在枝头。 沿一道被风掀动的金色襟带, 果实在鸟儿的啄食中变得更甜了, 毫无顾忌地膨胀,瘫软,滴淌。
2 窗前的这一棵又占据了视野 (维米尔式的光透过它射进公寓, 照亮这首只写到一半的诗), 我们总是会陷入相互的探询, 像两片叶子形成一个颤动的颚。 柿子初夏时还小如刚发育的乳头, 躲藏在丛簇间,羞怯于渐增的重量, 色泽变得像发红而透明的耳垂, 经过了霜冻之后迅速地丰满, 变成烧红的烙铁,赤裸在空气中 大雪中,渴望被抚摸、被吮吸。 从未见过如此忧伤的乳房, 硬如卵石,岩浆已冷,掉落时 被枝杈刮伤。碎裂的皮,失禁的 分泌物:血,胆汁,种属,核。 我的凝视暗成一处生完篝火的洞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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