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朵 |
2017-04-15 08:22 |
木朵:诗六首
映山红
“时间过得真快!”一枝映山红说。 而另一枝映山红持有异议,缄默不语。 快与慢,这微妙的心理感知 在俯瞰一切生灵的总体之神那里 并不存在;各种时间的生态、各种寿命载体 构成一个常量,低聚在尘寰,他熟视无睹, 任由已启动的生存之道无情运行, 从不干预,从不垂青于一人一事。
胸襟的解释
无风的仲夏, 缪斯来到他的房间。 做了她应该做的一切, 做了他渴望她做的一件事。 均在他缜密的头脑里完成 意识所能达到的最大功效: 视之为自我拯救,这是文雅说法; 当作是生活的补充,两行热泪 却不为人知。 假托缪斯之名, 这份慰劳含混了丈夫与诗人的界线。 无风的仲夏,想象一次与缪斯 渐入佳境的交情,当作是生活的补充。
当你遇见红苋菜
化身为市场上的一杆秤, 称量来到市场上的任何事物。
但并非说,人足以称量非人的一切, 而是碰巧我想到了化身这个办法。
其实红苋菜也可能想及这个地位, 从货架上超脱出来,统率其他东西;
意识的豪迈与沉默的表情似不匹配, 如果做过一杆秤的人不能理解到
红苋菜包含的那一把主张,这恰恰 证明他只有一个妄想,而不通晓秤。
市场上的诸多精魂从他身边离去, 物归新主,而他回头看电子秤边
女招待不苟言笑地招呼买主, 惋惜她从未注意到惊魂的道别。
走出市场,红苋菜向我致敬, 即便提携众多,也只有它短暂
触及知音的话柄,而作为诗人, 我当然不能慨允事物成为秤。
新生的条件
灼灼其华,树上光线不断撤离, 越来越淡,才分得清彼此; 过去某日的悔恨随去日良多而渐渐 淡忘,不再宛若昨日。
另一棵桑树
几乎不能靠近它,它四周的 湿泥将把觊觎者弄脏。
接近它的心脏,辨识它的枝叶, 已构成一个令人苦恼的诱惑。
或许,你的心也随之跳跃, 轻盈的激情就能与之相知。
肯定它从不赠言,也不优待来客, 你就会看得见一个来回的变化。
的确,它本来是一个卓越的见证者, 可它的本事从未因人的注目而展现。
扎根于这个荒洲,直至你踏入它的清影, 但它并不承认你真切地进入了它的世界。
请克制住萌生知音的愁绪,何妨 想起心虚的举动,却步于干路上握拳。
一棵桑树
唯一的桑树,在这个荒洲, 美化了对方,并提升自身。
荒洲已不可能被神力掳走, 确定这一事实之后,枝枝蔓蔓
就可以漫不经心地伸展; 而桑叶撸光后,唯一性更趋明亮
铺满于鹅卵石小道, 处处寻获毫不知情之徒。
连蹦跳的蛤蟆也援建 令人怦然心动的长廊,风中劲草
捡拾养生秘诀;无名桑树的哀叹 只是哀叹的无名状况,骤雨后
得已偿失——不可只盯住它的损益, 向右看,蝙蝠拉开夜幕时情真意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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