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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朵 2017-02-08 08:30

木朵:答范剑鸣:卡瓦菲斯的影响力




剑鸣兄

  你好!来信提及卡瓦菲斯,正中下怀;可以说,我阅读黄灿然翻译的《卡瓦菲斯诗集》近十年,直至修订版问世,才将橙色封面的那个旧版转送给本地一位朋友。实际上,这本诗集也是从当时在本地出现后又调走的年轻诗人盘子那里受赠的,我没料到从此结下不解之缘。本地还有一位年轻诗人秋水竹林(刘义),倾心于古典诗歌和民国风范,我不时建议他接纳卡瓦菲斯——他快三十岁了,我也是在三十岁附近走入了卡瓦菲斯的语言世界——但收效并不明显,他对卡瓦菲斯并未流露出爱慕之情,乃至最近一次推荐时,我只好把卡瓦菲斯称之为“希腊的陶渊明”,以便让他引起重视。
  对我有较大吸引力的早期杰出诗人,不一定对其他人起作用,反之亦然。但是,如果一个同行碰巧谈论起卡瓦菲斯,我就有一个入口来判断他的诗学功底:卡瓦菲斯在被人谈论时是一个什么样子,别人怎么看他,这往往就是试金石,我很快就能猜出这个谈话者的品味和等级似的。事实上,我不太敢撰文直接谈论卡瓦菲斯的诗篇,你说近期看了我不少关于他的评论,我立即在自己的网站上搜索了一下,总共只有四篇短文;对于译作,我一般不去进行细读,毕竟自己未从事翻译工作,多少有些顾虑,但忍不住受到布罗茨基《钟摆之歌》或奥登为《卡瓦菲斯诗集》所作序言的诱惑,还是会在私下里跟朋友们讨论自己的观感和收获,大体来说,我有四个方面的收益:

  其一,视角转换的使用,尤其是第三人称“他”对自我的替代,给自我观察带来了不少便利,乃至于我在遍历自我的身世和命运时,最先想到的人称代词和角度都是“他”;
  其二,去掉比喻词,直言其事、直抒胸臆,朴素而大气,一方面让我有机缘在比喻句的支配之外另觅语言的零件,看一看有意排除比喻的干扰,我可以写出怎样的诗,另一方面句法结构会随机出现变化,分节形式也可能变得自由,我居中观察诗神还在派发给我什么令箭;
  其三,对一个人的命运的描写不必进行大包大揽、全景式的铺展,而仅仅谈论一件事,或以一件小事的至关重要性来改写这个人的命运,这就要求我在创作时格外注意谋篇布局,简洁而不拖沓,点到为止;
  其四,对于历史人物或题材的眷恋,也可说你提到了的叙事诗,或奥登对卡瓦菲斯写作范畴的二分法(“除了涉及个人经验的诗,卡瓦菲斯极少写当代题材”),我仿造他的写作原理——我所揣摩到的——写了一些涉及古代人物的短诗,比如关于孟子的一些诗,从我的体验上看,卡瓦菲斯处理古希腊历史题材的手段可以用于处理中国的古代历史,他提供了一个广袤的机会。

  也许,我会在六十岁后再写一些散文来纪念卡瓦菲斯,谈论一位早期杰出诗人的影响力,这也正是艾略特在写《但丁》、《但丁于我的意义》等诗学散文中的表率。要知道,把一位早期杰出诗人的观感表述出来,这个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认识自我审美能力和体系的过程;我有时观察自我已怎么谈论、还可以怎么谈论卡瓦菲斯,来了解自己的诗学底色到了哪一步。确实,我今年也写过几首关于“早期杰出诗人”的论诗之诗(也即“论诗诗”),其中就暗自将卡瓦菲斯和陶渊明、杜甫、李商隐这些中国杰出诗人一样列入我的严谨名单。既然你和《卡瓦菲斯诗集》有缘(“在全然不知名的情况下在广场撞上的一本诗集”),那就慷慨地、陆续地谈论他吧;他理应是你认识自己的试金石。即便是在你我作为一位诗人深陷困境之际,卡瓦菲斯的作品也是一剂良方;他毫不犹豫地鼓励我们如何毅然抵达云端后又脚踏实地。

木朵
2012.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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