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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依婉·伯兰:隔离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21-01-12  

依婉·伯兰:隔离

得一忘二 译



那是整国人民最糟的年头,
在最糟季节的最糟时刻,
一个男人和他妻子一道走出救济工厂。
他徒步向北,他们一起北上。

她因饥饿而发着热病,难以跟上。
他架着她,继而背着她。
就这样他一步步向西、向西、向北。
夜幕降临,星光冰冷,他们到达了。

清晨,他们被人发现,已双双死亡。
死于寒冷、饥饿,死于整个历史的毒素。
但她的双脚被他抓着贴在胸膛。
他最后的一丝体温是献给她的最后礼物。

不要让爱情诗越过这道门槛。
这里容不下任何对安逸的优雅
和身体的感官性做词不达意的赞美。
只有时间才能毫无慈悲地如此清点:

1847年的冬季,他们死在一起。
他们曾受苦遭难。他们怎么活过。
以及一男一女之间存在什么。
在怎样的黑暗中这才能被充分证明。
级别: 创办人
1楼  发表于: 2021-01-13  
在最糟糕的时代,每一个当局者、当事人该怎么办?怎么面对重重困难,怎么摆脱厄运的纠缠不休?也许在人生跌入谷底的时候,食不果腹的时候,你才会意识到糟糠之妻的可爱、温暖,或者一个丈夫是如何撑起来一片天的。患难时刻见真情,这是一条至理名言。普遍存在的、人皆有份的悲剧性命运,我们该如何去写呢?我们很可能将个体的惨况、噩耗上升为一种历史化的、墓志铭似的概括性认识。我们很可能不会去顾及一个死者他最至亲的人的感受。我们利用了他的死讯。我们用这样一个死亡的信息,来表达我们对死亡的认识(未亡人实在是难以准确理解死亡),对一个悲惨世界的抽象化理解。去直面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的死亡,以此为诗的主题,实际上,对于写作者来说,他会面临着一种自我审查的义务,也就是说,他要交代清楚他站在哪个角度,他的伦理观是怎么样的,他到底能从死神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他有没有过度发挥,将这样一个特殊历史时期的普遍性的惨剧变废为宝似的作为一种认知历史真相的捷径?(很多个体的死亡其实是不可写的,没有什么特色,死就死了,但诗人要给类似的死况一点触手可及的味道。)写作者有一种心理优势,或者将个别事件改造为一个历史事件,从中满足创作的私欲,并认为给死亡者有了较好的交代,立碑做传似的完成了一个关照。比如,他可以因此而告慰自己尽了责,诗妥善介入过那一个历史事件,满满的正义感。在这首诗中,诗人有一个细节处理得有温度,就是男人将妻子的脚窝在自己怀里,送出了无怨无悔的“最后的礼物”。这首诗凭借这样一丝温度永恒地保存着良知的形状。想必这是诗人想做的也只能这么做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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