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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恩斯特·布洛赫:目标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2-03-03  

恩斯特·布洛赫:目标

王立秋



  我是。我们是。
  这就够了。现在,我们必须开始。生命已经被放在我们手中。就生命本身而言,很久以前它就已经变得空无。它无知觉地前后回转,但我们站的牢固,因此我们想要成为生命的开始,我们想要成为生命的终结。
  片刻之前曾是的东西很可能不久之后就被遗忘。只有一种空无、可怕的记忆悬在空中。谁得到了保卫?罪恶、低劣的暴发户。过去,年轻的东西必须堕落,必须在强力胁迫下为对精神来说如此陌生、如此有害的目的死去,但可鄙的得到了拯救,现在,它们坐在那里,坐在他们舒适的休息室里。它们之中一个也没有迷失,但那些挥动其他旗帜的人——为了精神,那么多繁华,那么多梦想,那么多希望——都死了。艺术家保卫中间人,并为煽动者保持后方的温暖。从未有过比帝国更阴沉的军事目标:为平庸者所强加,为平庸人所忍受的令人窒息的高压和胁迫;一种为宪兵所守卫,为没有提供标语的足够脑力的知识分子所拥戴的愚蠢的胜利。
  所以,当然,情况依然如此,甚至直到今天,也一样,好像我们还没有被(烈火)烧透(烧得足够糟糕)。战争结束了,革命开始了,与革命一道,门敞开了。不过,当然了,它们很快又关上了。黑市商人走了,又来了,一切过时的东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暴发的农户,强力的大资产阶级真的走某些地方扑灭了火焰,而慌张的小资产阶级,则一如既往地促进衰弱与托付。非无产阶级的青年自己,则前所未有地粗野而愚蠢;大学当真成了精神的古冢,填满了腐败的恶臭与无法驱散的阴暗。所以,那些被储藏的东西重新作出了一个世纪以前试镜的反应:关于国土的标语,父国(Vaterland)的传统主义,以及健忘的浪漫主义——后者已把农民战争抛在脑后,而只看到骑士的城堡在迷幻的月夜中升起。再一次,不可预测地,作家帮忙踩下刹车;确实,印象主义之前的追随者——这些人把他们不久前还在赞颂的东西烧成灰烬——急着帮助无能的文学自耕农从对过去的美妙废墟中拼凑出种种错误的再现,这一切,为的是阻拦充满活力的、形成性的关于未来、城市和集体的意识;为的是把暴发户的谎言变成意识形态;为的是使他们可悲的卫生学,他们可疑的伪造的浪漫主义变得绝对。与此同时,与数亿无产阶级同行的西方却没有开口说话;与此同时,俄国出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共和国;与此同时,关于我们灵魂、我们宗教意识的永恒的问题(之火)依然在燃烧,没有熄灭(或削弱),没有屈服,他们绝对的主张也还尚未实现。比这更多:至少,我们已经从一个世纪以前就已经出现的现实的同一片远景中可以知道。马克思完全纯化了一切简单、虚假、闲散和抽象的激情的社会逻辑,纯粹的雅各宾主义,我们显然也不会忘记康德的精神和一切真实政治(Realpolitik)上的巴德尔(Baader)——而最近又重新开始行动的浪漫主义绝对没有继承任何真实的东西,它既非客观也无激情更不是普救的,相反,这种浪漫主义愚蠢、孤立,既无精神也无基督,在“自身性(autochthonous)”的哀婉中,它只能导致西方文明的衰落,把它引向向兽性的无知无觉和非宗教的毁灭:消逝的花蕾,消逝的繁华,但对今天来说,剩下的只有文明化的虚弱,巨大的车队与机群,只有悲观主义的注册——历史持续的经过,是唯一的目标——但对于欧洲来说,只有逼近的、永恒的死亡。
  不好的事情就这样得以,且注定赶上我们。确然,我将为我的晚餐而歌唱。但这是一支在金牛犊周围,或者说是地下空无一物的牛皮会更好,跳起的舞:这还如惊奇一般袭来。这意味着,我们对社会主义一无所知。相反,我们已经成为最贫穷的脊椎动物;我们周围不崇拜他的肚子的人,不管是谁,都在崇拜国家;其余的一切,都沉到了笑话和娱乐的层面。我们有渴望,以及,短暂的知识,但我们几乎没有行动,而且——后者也就是了这种贫乏——没有宽度,没有见解(向前的展望),没有目标,没有内在的开始,有预感地被划去,没有中心,且中心处不再有绝对者的良心聚集。然而,这里,在这本书中,将会出现一个新的开始,而尚未迷失的遗产将夺回自己;在那之上,内心深处的光芒,绝非怯懦的“好像”,亦非不得要领的评论;相反,在所有伪装和已经断气的文明上升起的,是那个唯一,永恒的目标,那唯一的预感,唯一的良心,以及,唯一的救赎:(它)从我们的内心升起,万物殆尽却未受破坏,(它)从最深处升起的,也就是说,从我们醒梦最真实的部分升起:也就是说,(它)来自于仍与我们为伴,对我们来说剩下的唯一的事物,唯一值得留下的事物。这本书为我们的形象,我们繁花似的集聚提供了一个导论:它已经通过我们对简单的回转的阐释而开始发出声音;而后,成为一切造型艺术先验的哀悼之主题,尽管实际上对一切音乐的魔法来说,它都是核心;接下来,最后,在终极的自我遭遇中,在得到理解的,生活时刻的黑暗中,是绝对的问题,本质上的我们的问题。这是内部道路起先能够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说,通往我们所谓的,自我遭遇,内在言辞的预备,没有这类言辞,与磁铁似的富有吸引力的存在,和推动内在言辞,帮助它打破这个世界的虚伪、从中脱颖而出的强力相反,一切外出的目光都将是空洞的。然而,最后,在内部垂直的运动之后:也许会出现一种新的辽阔,灵魂的世界,乌托邦的外部的、宇宙的功用,与悲剧、死亡、纯粹物理世界的皮层对峙。只有在我们心中,这道光还在燃烧,而我们将开始通往它的奇妙之旅,旅途将通往对我们的醒梦的阐释,通往乌托邦核心概念的实施。要找到它,要找到正确的事物——为此,生活才是有价值的——,要被组织起来,要有时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走,为什么我们砍出新的缺口,一条形而上学地建构起来的道路,召唤着尚未成为(还不是)的东西,在远处建筑,在看不见的未来自我建筑,并在那里寻找真正、真实之物,在那里,唯一确凿的也消失了——Incipit vita nova(新的生命从这里开始)。

古老的回转
太近的
我因自我而是。


  我运动,我说话:皆不在场。只有在即刻之后,我才能把它亮到眼前。自我在内部:在我们生活的时候,我们看不到它;我们如细流般淌走。那么,在场的,真实发生的,我们实际上一直是的,拒绝与我们能够真正经验的同时发生。它不是某人之所是,当然也不是某人之所意谓。


节译自恩斯特·布洛赫:《乌托邦的精神》,见Ernst Bloch, The Spirit of Utopia, ed. Werner Hamacher & David E. Wellbery, trans. Anthony A. Nassar,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p.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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