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珂勒惠支就来到殡仪馆
研究他的遗容。他额头上的伤口
被红色的鲜花半掩着;他的脸苍白,
却神色傲然,不改平时的威严与亲切;
他的嘴则微张,扭曲,述说着
最后时刻的痛苦。从殡仪馆出来,
珂勒惠支已经在心里为这幅肖像
打好了草稿。只是她还不确定,是否
应该如实地展现额头上那个伤口,
她知道从那里流出的血将成为
原野红色的酵母,而她的刻刀无法
向人们传达这一点,她只能暴露
一个黑色的窟窿,一个深渊。
她为自己的艺术感到泄气。但此刻,
她已没办法思考,汹涌的人潮把她
裹进望不到尽头的送葬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