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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史蒂文斯:最高虚构的笔记(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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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12-02-26  

史蒂文斯:最高虚构的笔记(第三部分)

李景冰 译
 


它必然给予愉悦

I
在贯例的准确时间唱jubilas,
鸡冠加顶,穿上大量的羽鬃
作为角色,欢欣于它伟大的喉咙,

显示欢乐并歌颂它,
肩膀被重压,感到这颗心
是共同的,是最勇敢的基础,

这是习俗的演练。杰罗姆
是低音栓与火风合弦之父,
黄金的手指采摘蓝黑的空气:

为移到其中的声音的伙伴,
寻找最凄凉的祖先声响,
寻找一种音乐流出的光

以超肉感的方式落入。
但随之最困难的严苛
现于我们所见的映象上,它要从

非理性的瞬间抓住无理性,
而此刻太阳升起,大海澄清,
月亮悬在天堂入口。

这些不是改变的事物。
但我们被震动好像它们就是。
我们辨析着以迟到的理智。

译注:瞬间的感发,理智常常是不能追究的。

II
忧郁之女,链饰蜡发,对窗
并未渴求羽毛之银
会是冰冷的银器;泡沫状的云

会起泡沫,成为泡沫的波浪,
会波浪般涌动;性交的花丛
会静息,没有酷烈的嗜瘾;

炎热的夏日,夜里增加的芳香
会加强她流产的梦,并将其
自然的形式带入睡眠。对她

记忆的就足够了:春天的银
来到它们在葡萄叶间的位置
让红润的脉动变凉;泡沫状的云

无非泡沫状的云;泡沫状的花
徒劳没有青春期;而后来,
当八月松林调和的热

进入房间,瞌睡,这就是夜晚。
对她记忆的就足够了。
忧郁之女观望并从窗口命名

山茱萸的珊瑚,寒冷而清晰,
寒冷,寒冷地勾勒,存在的真实,
清晰,除了眼晴,没有侵扰。

译注:存在的真实不是眼睛所视,而是所视引起的联想关系。史蒂文斯对于这种慵懒的贵族化女子充满了花间集似的想像。忧郁之女无疑是心像之女,与林妹妹有些相像。

III
一个持久的面容在一片持久的灌木丛里,
一张石头的脸在无尽的红褐中,
红翡翠,红撕裂的蓝,一张石板的脸,

一个古代的额头悬着,带有沉重的头发,
雨的渠沟,红玫瑰的红
以及被风化的以及水蚀的红宝石,

缠绕咽喉的藤蔓,无形的嘴唇,
皱眉像蛇,在额上晒着太阳,
丧失权力者感觉什么都不曾离去,

红在红中重复,从未离去,
一点生锈,一点胭红,
一点粗糙并更加粗糙,

一顶眼睛不能躲避的王冠,
红色的名声向乏味的耳朵告发自己。
暗淡的光辉,被过分尊崇使用的

晦暗的红玉髓。那可能实现的。
它可能并可能实现。但结果却是,
一个死去的牧羊人从地狱带来绝妙的和弦

并向羊的欢宴致意。或者他们这样说。
恋爱的孩子拿着清早的花朵
四处抛撒,没有两朵是一样的。

译注:这首诗实在突兀。也许是一首曲子引起的联想吧。

IV
我们用迟来的理性思考这些事物
并将所见,清晰的所见,以及
所曾见,变成依赖于我们自己的场所,

卡托巴部族有一神秘的婚姻,
在一年中间的日子的正午,
在伟大的首领和少女宝达之间。

这是婚礼的颂歌:不久后
我们相爱,但不愿成婚。
不久后一个拒绝另一个,

发誓放弃交杯的葡萄酒。
彼此接受必然不是因为他
高而强悍,也不是她微妙的声音,

环绕秘密铙钹的嘘嘘嘘。
彼此接受必然作为征兆,简短的征兆
阻止旋风,抵抗自然力。

伟大的首领爱永远的山脉卡巴托
因此娶宝达,他在那里找到她,
而宝达爱首领因为她爱太阳。

他们婚姻完满因为婚姻之地
是他们所爱。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两个爱的角色面对着面。

译注:土地或说种族给予部落人的情感与诗给予人的,均为前理性的。

V
我们喝默尔索(法国干白),吃孟买龙虾
就芒果酱。然后坎农谈论起
他的女教友,怎样以一种理智的迷狂

在家里生活。她有两个女儿,
一个有四幅,一个有七幅,她给她们
穿衣,以劣质颜料的画家方式。

她依然画上适合于她们的贫穷,
一种灰蓝配上发黄的丝带,
她们的严格的声明,白色,

配星期日的珍珠,她的寡妇之乐。
她将她们藏在简单的名字下。
拒绝梦而将她们抱得更近。

她们说的话是她听到的声音。
她注视她们,见她们如她们所是
而她的感觉竭力回避太勉强的字词。

坎农说完这些事情,沉思,
哼着一曲赞美赋格的轮廓
一段由唱诗班完成的连接部。

当孩子们睡去,女教友自己
也需要睡了,在寂静的兴奋中
只有未昏昏然的睡眠给她们。

译注:这首诗似乎在讽刺宗教,诗的邻居吧?诗中的人物坎农(Canon Aspirin),Canon虽为姓氏,但也有教士之意。Aspirin即为治头痛的阿司匹林,译文中略去。诗人将这两个词合在一起做人名,用意似乎是明显的。

VI
漫长的午夜坎农睡去
正常的事情打呵欠离开,
空无是一种赤裸,一个点,

越出,事实就不能作为事实进行。
人的知识在其上再次构想
夜的灰白光源,金色在下面,

远在他眼睛表面的下面,
在他耳朵的山脉里听得见,
他思想的真正材料。

于是他是他看到的上升的翅膀
在轨道处层的星星间移动,
降落到孩子们的床上,她们

躺在上面。然后以巨大而可怜的力量
向前,径直飞向夜的穹顶。
空无是一种赤裸,一个点,

越出,思想就不能作为思想进行。
他不得不选择。但在无事物之间
不是一种选择。不是一种选择

而是选择的根据。他选择包含
彼此互相包含的事物,那整体,
那复杂的累积的和谐。

译注:这首诗是前一首的续写。坎农(Canon)的名字作者略去了阿斯匹林(Canon Aspirin),不知何故。前一首中,坎农嘲笑女教友日常生活中自迷在白日梦中的荒诞。于是,坎农在自己真的梦中探寻起绝对的无中之有。

VII
他强行自己认定的秩序,
如狐狸和蛇所做。勇敢的事。
接下来他造议会大厦

走廊比蜡白,如所闻名的一样堂皇,
他安置理智之人的雕像,
他们胜过最智慧的猫头鹰,最博学的

大象。但强行不是发现。
发现一种秩序,如季节的秩序,
就是发现夏天并懂它,

发现冬天并熟悉它,去找到,
不是强行,不是推理,
空无中已然出现主要的气候,

是可能,可能,可能。必然是
可能。必然是真实
最后从原生的混沌中达成,

最初似乎是被吐出的兽,
又似乎是兽被绝望的乳所温暖。
发现真实,就是剥离每种虚构,

除了一种绝对的虚构——天使,
静默在你发光的云中
听得见固有声音的发光旋律。

译注:诗之微妙,超出功利层面的白日梦。

VIII
我要相信什么?如果云中的天使
沉静地注视紫罗兰的深渊,
在弦上弹拔深不可测的壮丽,

向下跃入神示的黄昏,
张开翅膀唯需深邃的空间,
忘记黄金中心,金色的命运,

在不动之动的沉降里生热,
我在想像这难以确信的天使?
翅膀可是出没天青石的空气?

是他还是我体验这一切?
是我在坚持说,有一个时辰
充满可表现的极乐,在其中

无需求,幸福,忘记需求的金手,
满意于没有安慰的主,
而如果有一个时辰,就有一天,

一月,一年,就有一个时间
主是自身的一面镜子:我无有
但我存在,我存在,因为我存在。

这些形式的区域,我们用什么充满
除了映像,死亡的恶作剧,
屋顶下实现自己的灰姑娘?

译注:信仰与存在合一只有在诗里体验:映像,死亡的恶作剧,屋顶下实现自己的灰姑娘。

IX
大声地吹口哨吧,太瘦削的鹪鹩。
我能做天使能做的一切。像他们一样享受,
像男人们,还有在光中隐蔽的男人们。

吹口哨吧,被迫的吹角的号手
为伴侣,为附近的窝巢,公鸡的号手
吹口哨,吹角,戛然而止,

红知更鸟,停留在你的前奏中,练习
纯粹的重复。这些事物至少包含
一种消遣,一种运动,一种工作,

一种终结在自身里的事物,及
由此得出的善:大量重复之同一
终结于其自身,及由此得出的善,这回转

转,转,转,只是回转
直到纯粹的回转是一种确定的善,
葡萄酒来到一片林地的一张桌子上。

我们享受像男人们。桌上
叶子旋转,不间断地旋转,
我们愉快地看它,看它

旋转其不可思议的较量。也许,
人的英雄不是异常的怪物,
但他,重复的他却集其大成。

译注:诗愉悦于不断重复的隐喻回转里。形而上学如是问:我们在原地动了吗?

X
饱满的姑娘,陆地生物,我的夏天,我的夜晚,
我在差别中发现你,看到你在一个
运动的轮廓里,一个没有完成的变化里。

你熟悉却又反常。女士,
我是文明的,但在一棵树下,
无缘无故的激动要我

断然命名你,词语简练,
核实你的回避,让你持存为你自己。
即使如此,当我想到强壮或疲惫的你,

俯身劳作,焦虑,满足,孤单,
你就不只是那个自然形态。
你变成轻轻走动的幻影,荒谬的

曲解,无论怎样芳香,怎样可爱。
是的,那不只是理性的曲解,
也不只是感觉导致的虚构。

有一天他们会在索邦神学院将其抓住。
黄昏时我们离开讲演,
欣然于非理性即理性,

直至被感觉轻拍,我唤你的名字,
我的绿色,我的蒙多(古时一皇后名)
你将停止旋动除非在水晶中。

译注:完整的存在,只能持存在诗所命名的幻影中。


战士,有一场战争,在心灵
与天空之间,在思想与日夜之间。
为此诗人永远在太阳里,

将他房间里的月亮补缀在一起
应合他的维吉尔韵律,起落,
起落。这是一场无终结的战争。

这场战争依赖你的。两者为一,
是一个复数,左与右,一对,
两条只有在影子里相遇的

平行线,或者,相遇在兵营的
一本书中,马来语的一个字母里。
但你的战争终止。而后你带着

六块肉十二瓶酒或其它
走入另一个房间……先生和同志,
这战士是不幸的,没有诗人的台词,

他卑陋的旨义,声音卡住,
不可避免地在血液里调整。
为战争的战争,每种都有其壮丽。

虚构之英雄变成真实之英雄何等简单,
带着恰当之言词死去的战士何等快乐,
如果他必须,或靠忠实言语的面包活着。

译注:信仰(靠忠实言语的面包活着)也是战斗,信仰的战斗与战士的战斗合一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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