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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程一身:《采石场》课堂讨论录音整理稿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9-12-18  

程一身:《采石场》课堂讨论录音整理稿



《采石场》课堂讨论录音整理稿
汉17102班
2019年12月11日第3、4节
整理者:刘芯妤




采石场
杜涯 
 
在夏日,山谷里生长着沙枣、矮槐
溪水漫过浅浅的卵石,流向
无名的远方。若是上午,一些羊儿
会踏乱野花,来小溪边照镜子,它们的
最终目的是给小溪一个长长的热吻
一些人会蹲在小溪边,洗一把脸上的热汗
他们总被远处的山坡吸引,那里
生长着山榉和毛栗树,夏日的风不时
吹过,使它们发出轰然的喧响
幽暗的,明亮的,有着
列维坦或康斯泰勃尔油画的风格
但那些人不会想到这些,他们必须
回到高处的采石场,和在那里更多的
坐在石头上歇息的人汇合
很快,碎石机重新启动,发出轰鸣
粉碎的石块被链条带往高处,跌落在
碎石堆上:一座尖尖的小山又增高了一拃
它们很快就会被工人们装进卡车,带往山外
一个平原上的水泥厂是目的地,在那里
它们达到了灰色的极致:经过加工,它们
成为了对人类有用的水泥
而碎石机链条上,另一些更碎的粉尘不跌落:
它们只是飘散,并被风带往山坡、山谷——
以灰尘的形式,它们留在了原地,然后是
无声无息地消失:像宇宙中的暗物质
采石工人拒绝这种矫情和浪漫,他们学习身边
山头的沉默,放炮,崩山,撬掘,粉碎,装载
挖掘机,碎石机,钢钎,铁锤——这世界用
自己的硬,粉碎他们的软。无论如何
轰鸣的碎石声中他们没有了多日前
找不到活干的恐慌、无助、暗淡
——劳动,永远使人心安
他们灰头土脸,挥汗如雨,心中有着
各自的小算盘:房子,化肥,学杂费,提留款
现在是八月,他们还可以挥汗再干半年
直至寒风吹,雪花落,群山换了素衣
工人们衣衫褴褛,拿了铁锹,坐上卡车离去
随后撤离的是挖掘机、碎石机、传送机
被挖去的山体,像一个巨人身上的灰疤
但很快就被白白的雪覆盖,被覆盖的
还有山谷,小溪,山坡,山榉和毛栗树林
喧闹了一年的采石场,现在静下来了
仿佛敌人已撤去的不被记录的战场
只有静:本来的,巨大的,蔓延的
仿佛什么人也没来过
什么事也没发生



  陈湘越这篇短文开头描写的是自然的景物,在读者看来是非常美好的画面,可以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景物的描写,非常的美好,再往下写到了卵石,对于这种景物的破坏。不管是采石的噪音还是采石的行为,都是在破坏这种美好,这种平衡的状态,后面就是完全在写破坏,人类破坏自然的那种创伤,作品中写到被挖去的身体,就像巨人身上的灰疤。就是那种已经破坏掉了的伤口结痂的状态,最后文章写道仿佛敌人撤去的战场,只有静,这仿佛就是在说表面上看上去没有破坏,实际上已经破坏了的样子,我觉得这篇文章主要呼吁的就是要让我们保护环境,保护自然,不要去破坏自然,使她满目疮痍。

  王琳:关于文章的人称结构,我是这样来理解的,有两个对象,一个是采石工人,还有一个是采石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侵略与侵略者的关系,我是这样理解的。而且文章最后写仿佛敌人撤去不被记录的战场,可能农民在这里充当的就是一个敌人的角色。另外一个就是被俘虏和被侵略的结构关系,关于文章的关键词,我找到的是沉默与喧嚣,消失与存在,沉默与喧响,用人称关系来解释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山谷的沉默,山谷生长着各种毛榉树和小溪,景色是如油画般风格般美好,这才使得工人也是沉默的,因为他们心里没想法,他们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会让自己感觉不那样无聊,然后关于喧响,喧响的原因是,开头作者写的风吹过了,羊也踏过了,我觉得这是因为有一些外在的客观因素,使他们变得喧嚣,然后转换到工人们的身上,工人开始对这里进行侵略和采石,他们用锻造碎石机放炮,崩山以及各种方式来对这个山打破宁静,就像风一样,是客观因素。然后消失与存在,我觉得他们有一种内在的统一性,因为山体最后遭到了破坏,还有一个地方是那些就像无声息的灰尘一样,像暗物质一样消失,但为什么他们又会存在呢?因为被雪覆盖之后,那片疮痍也会得到覆盖,在来年也会生长着各式各样的景物,这是一种存在。再说时间结构,时间是从夏日八月到寒冬,这有一个很长期的过程,夏日的八月在这里是实写,寒风是虚写,这应该是一种虚实结合吧!直至寒风吹,雪花落,群山换了素衣,工人们衣衫褴褛,拿了铁锹,坐上卡车离去,这里虽然是虚写,但也反映了一个真实的状态,和存在会一直不断重复的延续,并且开采与被开采的关系会一直存在。

  老师(肖学周=程一身):这个同学回答得非常好,把结构主义的那套方法用得非常恰当,非常标准。

  刘芯妤:我的想法和他们可能不太一样,在我看来,这部作品的主题可能有一个复调性,因为在描述采石工人的时候,有一句话是劳动永远使人心安,而且在轰鸣的碎石声中,他们没有了多日前找不到活干的恐慌,这里我觉得作者对于劳动者们的劳动与付出还是有一种肯定性在里面的,但是他们的劳动却又是对自然的破坏,这一点作者后来也有讲到,被挖去的身体就像巨人身上的一个灰疤,这两个主题在这篇作品里同时存在,构成了一种复调性。而这两个主题同时又有一种冲突感,就是人类生存与发展和自然环境的冲突。而且作品里面讲到了三个空间,一个是比较低的山谷,高一点的地方是采石场,在一个是平原的水泥厂,山谷是纯粹的自然环境,水泥厂代表了人类发展的一个地方,而采石场作为人类社会与自然环境的连接点,它具有这样一种含义与象征,我是这样认为的。

  老师:这个讲的非常好,特别是这个复调性。三个空间也讲的挺好。

  张楠:这篇文章有着许多触目惊心的对比,我找到的关键词是恐慌与心安,他们也是一个对比,我觉得作者说劳动使人心安,这句话有一种讽刺的意味,讽刺那些人,为了追逐世俗利益,而破坏自然。整个文章的喧闹与静也是一种很明显的对比,作者想要突出的主题是人类为了社会发展追名逐利,以及对于破坏自然的批判。然后文中的许多对比都是让我们有许多思考的,碎石堆的增高,前面提到:碎石堆上:一座尖尖的小山又增高了一拃,这些增高的碎石都是人们破坏山体之后增高的,随着碎石的增高,降低的是山的高度,是对自然的破坏,这两个对比有一种空间上的上下,构图上也有画面感,更加突出了人类的残忍。然后它们达到了灰色的极致,经过加工,它们成为对人类有用的水泥,色的极致暗喻了人类人性冷漠自私的极致,不仅是水泥的颜色,也是人心的颜色,水泥的硬暗示是的人心的硬,用虚实结合的手法,有一句话很令人深思,这个世界用自己的硬,粉碎他们的软。这句话感觉有双重含义,这个世界用自己的硬,象征着人类用工具去粉碎自然界中美好的事物,去粉碎那些柔软美好,是一种对比。还有一种是世俗的功利取向,大环境的追名逐利,也是一种硬,粉碎了人类本身自然美好的本质,人类原本是有爱护同情自然的心的,但在这种世俗功利的取向下,人类的美好本质被粉碎了,这种对比让我们觉得很触目惊心。

  老师:这个对比分析的很好。

  吴虹颖:我谈一下我的理解,这篇作品写了两个季节,一个是夏天,一个是冬天,夏天描写了许多美丽的景象,以及远处的山也是一个美丽的点,因为山上有许多毛栗树,以及夏日不时吹过的风和夏日一起构成了一道风景图,但在采石工人眼里看来,山不过是只能加工成有用的水泥而已,没有看到他们自身对于对于自然的破坏,没有看到美好事物的消失,他们只有一些世俗的欲望,比如钱和房子,化肥,学杂费,提留款,这里可以看出他们破坏自然,主要是为了满足人类自身的需求和欲望,然后接下来是冬天,虽然冬天在雪的覆盖下山体好像没有什么破坏,看似好像很完整,其实已经千疮百孔,我觉得更能突出一种荒凉的感觉,即使看起来很完整,但其实在它们的背后,有一种千疮百孔,就像刘芯妤刚才说到的那样,采石工人找不到活干的恐慌无助与黯淡,还有劳动永远使人心安,这里我也有一点想法,作者好像是肯定了他们做这种工作的合理性,能够理解他们,但是我觉得同时它更想表达的是在现代化进程的影响下,乡村应该怎么建设问题的一些深思,就像习主席以前讲过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何慧梅:关于这篇文章,前面讲到采石工人将山用碎石机粉碎,一些被送往了水泥厂,变成了对人类有用的水泥,还有一些留在了碎石机的链条上,那些更碎的粉尘跌落飘向了山谷,文章说这是一种浪漫的形式,但采石工人拒绝这种矫情与浪漫,他们学习身边山头的沉默,放炮,崩山,撬掘,粉碎,装载挖掘机,碎石机,钢钎,铁锤——这世界用自己的硬,粉碎他们的软。无论如何,轰鸣的碎石声中他们没有了多日前找不到活干的恐慌、无助、暗淡——劳动,永远使人心安,他们灰头土脸,挥汗如雨,心中有着各自的小算盘:房子,化肥,学杂费,提留款,现在是八月,他们还可以挥汗再干半年。作者在这篇文章中总结出了三个论点,一个是人性与自然的矛盾,这里面体现的人性是自私的,自然是宽宏的,第二个就是现代文明的发展,不可避免地以牺牲部分环境作为代价,第三个就是通过这一段话,我觉得作者肯定了劳动者的价值,赞扬劳动者的辛勤。然后前面讲到那些山的风景是很美的画面,山谷里生长着沙枣、矮槐,溪水漫过浅浅的卵石,流向无名的远方。山榉和毛栗树,还有讲到碎石机等等,我找到了两组对比。前面作者是描写环境的,原文中也写到幽暗的和明亮的,这本身就是一对对比,然后就是文章的结尾部分有讲到本来的,巨大的,蔓延的,与前面巨大的喧响形成对比,前面有讲到列维坦或康斯泰勃尔油画的风格,后面又讲到仿佛敌人已撤去的不被记录的战场,这两句话都是描写山的环境,就是描写了工人来前与走后的环境,形成对比。

  老师:讲得挺好,很清晰,有些点讲的很好。

  时雪琼:这首诗的标题是采石场,但是一开始并没有直接描写采石场的场景,而是先去描写周围的环境,再去写一些人会蹲在小溪边洗把脸上的热汗,他们总被远处的山坡所吸引,这个时候才把采石场给引出来,然后作者写道,采石工人们,他们灰头土脸,满头大汗,心中有着各自的小算盘,房子,化肥,学杂费,提留款,我觉得诗人表达了那些底层人民为了生活而干着很辛苦的工作,我觉得她应该是赞扬工人的艰辛和艰苦不拔的精神和品格,然后大家都讲了人和自然开发的问题,我觉得这个资源是人对大自然的馈赠,从石头中去采石到平原上的水泥厂,应该讲出的,其实是底层人民对于城市建设的贡献。社会还是要发展和进步的,只要合理开发,其实是可以的。

  老师:这个同学很像是在为采石工人辩护,挺好的。

  何茜媛:我想讲一下诗的后面几句,被挖去的山体,像一个巨人身上的灰疤,其实人类相对于山而言虽然在采石,但其实只是挖出了一道疤而已,在山的面前,人类有一种很渺小的感觉,而且这样的灰色疤痕很快就会被白白的雪覆盖,覆盖的还有山谷小溪,山坡,和毛榉树,前面的那些山谷小溪毛榉树代表的应该是大自然的美,它们也被覆盖了,还有喧闹了一年的采石场,现在静了下来,仿佛敌人撤去后不被记录的战场,只有静,这里也显示了人类如果放在历史的长河中,其实是很渺小的,一些所作所为都是不被记录的,没有什么痕迹留下来。

  老师:这个同学讲到了一个先前大家都没有讲到的观点。

  梁宏立:我找到了一组关键词是安静与喧嚣,主要写了机器的轰鸣和工人的沉默,还有山头的沉默,构成了一组对比,还有一种就是风吹过树林,发出轰然的喧嚣,是与自然的静的对比,关于硬软的对比,我补充一下前面几位同学的看法,还有一种就是机器的硬和石头的软,一般我们认为石头是比较硬的,但是在机器面前就很软了。还有现实世界的强硬与人性的柔软,这也是一种对比,现实世界的强硬迫使人心的柔软变得硬,人心原本是软的,但在现实的压迫下被迫变硬,才会去采石。关于这首诗歌的主题,我觉得是批判了对自然的破坏,诗人写了不被记录的战场和敌人的撤去,从这里就已经很明显的看得出来,主要还是战胜了大自然的美好。比如那些羊动物们在这里美好的生活着,这是和平才能感到的心安,采石工人在这里劳动,他们获得收入劳动,使他们心安,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都在这找到了一种安心和平的感觉,让自己内心安定的感觉,所以我觉得诗歌主要赞颂了大自然对一切事物的包容。就像最后一段说的,被挖去的山体就像一个巨人身上的灰疤,但很快就被白白的雪覆盖,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人也没有来过。

  老师:这个同学讲的硬和软,我觉得讲的非常好。

  张晓慧:我觉得这里有一种矛盾,山头是沉默的,那些挖掘机碎石机是喧闹的,人是在闹的环境当中的,而山是一种自然的静当中的,这里有一种空间的转换,从采石场到平原的水泥厂,那些采石工人采下的石头,就是为了被送到平原的水泥厂做成水泥,在水泥的背后,就是采石工人的付出。所以我读完全文就感觉作者对采石工人的生活比较了解,也赞扬了他们的艰辛与坚韧,他们为了生计而去采石。从平原和水泥厂来看,平原就是一种闹的地方,这个时候的采石场是处于一种静的状态,作者最后用一种安静的感觉来结尾,说喧闹了一年的采石场现在静下来了,仿佛敌人已撤去的不被记录的战场,只有静:本来的,巨大的,蔓延的,仿佛什么人也没来过,什么事也没发生,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秦金莲:我觉得这首诗体现了一种矛盾,首先是肯定了大自然的美好,在诗中的开头也写到在夏日山谷生长着沙枣、矮槐,开头就描写了一副秀丽的风景,但是诗人对于采石场工人有一种同情与理解的心情,因为诗中写道,但那些人不会想到这些,他们必须回到高处的采石场,因为他们要解决他们生活的压力,首先要满足自己的温饱问题,然后还写道采石工人拒绝这种浪漫,他们学习身边山头的沉默,在这里也是作者对工人的同情与理解,还有肯定,还有诗中写道,劳动永远使人心安,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赞同,肯定与理解,我觉得他最后是想让采石场和采石工人统一起来,不能过度地利用自然,要合理地使用自然资源。

  老师:大家对采石工人的态度和意见是不一样的,倾向性不同,大家可以辩证思考一下。思考一下作者对采石工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态度?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其他作品很少这样写劳动者。

  邓婷:这首诗歌刚开始的时候是环境描写,写的是工人们去采石场路上的场景,还运用了拟人的写作手法,一些羊儿会踏乱野花,来小溪边照镜子,它们的最终目的是给小溪一个长长的热吻,写得十分生动有趣。然后接下来写到采石场的日常运作,一些石块经过加工会变成对人类有意义的水泥,更细碎的粉尘无声无息的消失,这时诗人心中有一种力量,那就是天地自然交融。写作手法上是纯净,自然,朴实的,没有华丽的语言堆砌,也没有许多意象的表达,注重情感的抒发,这首诗歌还运用了许多时间状语表现出时间的流逝,比如说夏日,上午,南风吹等等,诗歌也大量运用关于事物的描写,比如沙枣、矮槐,山榉和毛栗树等,写事物创造了一种优美的田园意境,这是一种具有乡村风情的诗作,这首诗歌可能写的是作者的亲身经历,她本人毕竟来自乡村,表现的对现实乡村生活的哀伤和对生命的哀愁,是具有纯朴依存,广袤的生命奇迹的,作者的表达并不贬低自然也不美化自然,而是有一种对自然的见解,用民间底层观察家的视角去写自然的景象和自然的内心,对乡村生活的审视,也有对健康人性的看法。

  老师:这个发言很好。

  杨晨华:我觉得这首诗描写了美,它是按照时间的线索从夏日写到了冬日,夏日里远处的山坡、小溪和轰然的喧闹,这种空间结构的呈现给人以静的自然之美,却有采石工人破坏这种美:放炮,崩山,撬掘,粉碎,采石的这些行为破坏了自然的静,诗人特别说了,这个世界用自己的硬,粉碎他们的软。这些对比都给人带来一种美被破坏的视觉听觉和心灵上的冲击,然而,诗人却特别指明采石工人拒绝这种矫情与浪漫,这是因为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审美的感受,他们用这种轰鸣声来消除自己心中的恐慌不安,使自己心安,诗人这样写给我的感受就是劳动者们对美的破坏,是他们身为底层人的无奈之举,他们只能硬下自己的心,因用生活的无奈不去感受那些美,无论是这些无奈,还是山谷的美又或者是被挖去的山体的不美,都被雪给覆盖,仿佛一切都变成了虚无,但是只是仿佛这种真实的存在和仿佛的存在,诗人想说的是,也许这世间的一切都存在于永恒的矛盾的美中,没有谁对和谁错。
  
  王琳:我刚才又突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想讨论一下关于先前所讲的,作者对于这篇文章的态度的问题,我看到了灰色在文章有四个地方出现,第一个是平原上面达到了灰色的极致,还有就是以灰尘的形式,第三个是他们都灰头灰脸,第四个是像巨人身上的灰疤,都是在强调灰,觉得他们这种开采可能是非法的,正规的开采是要通过一些政府方面的规范的,但作者这里说达到了灰色的极致,将石头从山堆上运到平原,跑的很远,所以我觉得可能是非法的,这里作者可能想说的是,他们开采到了极点,大雪将灰疤覆盖,可能是说直到将山体开采完了他们才离开,他们没有下限,疯狂的开采,我觉得作者的态度应该是否定的,而且他们的开采应该是非法的。

  老师:这个同学找到了“灰色”这个词,很好。

  老师:这个作品写得非常耐人寻味,和我们平常看到的写劳动者的作品大相径庭,平常的作品都是对劳动者的赞美,而这首诗对劳动者的态度却是复杂的。
  我先说一下人称。这个作品人称很特殊,特殊的地方在于“我”没有出现,这一点很重要,为什么“我”没有出现呢?在其他作品中,“我”有的是作品的线索,有的是作品的主人公,但这个作品从头到尾都没有“我”这个字,所以就很特殊,说明这个作品的视角很特殊,并不用“我”来结构线索,这个“我”是隐身的,这一点在现代诗歌中是很少见的,一般的作品中都会有一个“我”,但这个作品没有。所以这个作品是一种什么写作呢?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对于写作做过一个分类,诗歌有“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这个作品如果用王国维的理论来说,就是“无我之境”。当然,王国维的理论能否解释这个作品有待讨论。那么这个作品是否就是“无我之境”?我觉得还不是,因为这个诗歌看似无“我”,却处处有“我”,当然,古代诗歌的“无我之境”也有这个特点,古代诗歌的“无我”也是有“我”隐身的,是一个旁观者,观察者。这种作品的风格都是比较安静优美的。但这个作品又有一些不同,这个作品虽然没有提到“我”,在这个作品中“我”是一个“叙述者”或“叙述人”,我用这个词来界定它。也就是说,整个诗歌是他叙述出来的,这个叙述里包含了作者的判断,对所写的事物与人的判断,这个判断与王国维所讲的“无我之境”是不一样的,王国维的“无我之境”是为了突出一种安静的氛围,而这个作品中的“我”作为一个叙述者,很多时候都流露出了她个人的看法和判断,这种看法与判断是潜在的,但是我们可以分析出来。所以我要分析的第一点就是这个作品中的“我”是作为一个叙述人的角色出现的,这个叙述人构成了第一个潜在的人称。这一点对于理解整个作品都非常重要。我以前可能说过这样的话,许多诗歌都是作者的自传。但这个作品不能当自传来看。这部作品实质上写得比较客观,客观地呈现了她观察到的事物和人,所以这个作品的客观性很强。作者向我们叙述了她目睹的一切,所以这作品,因为“我”没有出场而带来了一个最大的特点,即客观性。当然,这种客观性并不意味着“我”对看到的事物没有看法,我们刚才也谈到作者在写作当中的确流露出了她的倾向和感情态度,也就是说她的感情倾向是隐含于诗歌之中,而不是直接表达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部作品是以客观性为主,主观感觉和倾向为辅的,是深透其中的,但不是直接表达出来的。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人称“我”的潜在存在。
  第二个人称词是“他们”,作者写了一个群体,采石工人是一个群体。这是作者的写作主要对象。作者对采石工人的态度是我们刚才谈论的一个重点,而且大家对于这一点的看法有不同的认识,我们为此要做一个细致的分析。这个点我们先放在这里。
  这部作品除了刚才所讲到的两个人称以外,还有一个点要讲到,那就是山。山必须被提到,作品写的是采石场,而采石场是从山上采石的。这一点构成了诗歌结构中的物的因素,物就是山,当然用“自然”也可以,不过“自然”这个词的范围稍微大了一点,还是用山比较准确。那么这个作品我分析到了三个元素,“我”作为一个隐身的叙述者,这是第一个,第二个就是作者写的主要对象采石工人,这构成了人称结构。加上第三个“山”就构成了物的因素,第三个因素。对这三个因素,我们要搞清楚两个关系,第一个关系是叙述者对采石工人的看法,第二个是叙述者对山的态度,这两个问题是不能分割而谈的。
  我们先来讲第一个问题,作者对于采石工人的态度,是一个怎样的态度?在我的印象中,一般作品对劳动者都是赞美的。但是这个作品对于传统的劳动观念保持了一种质疑,进行了一种改写,并非对所有劳动都是赞美的。
  作者的态度是具有一种复调性的,不是单一的看法。她不是对劳动者完全否定的,但也不是绝对肯定的。作者既保持一定的理解与同情,又有对劳动者行为的批判,这两种态度是都存在的,这一点使她笔下的劳动者形象变得更加复杂,而不单一。这部作品并非对劳动者的颂歌,并且对劳动者的形象有一个再认识,这个再认识与她自身的叙述视角是有关系的,一个隐蔽的叙述者,使它的视角更高明,更客观,甚至具有一种隐蔽的上帝的眼光,所以它没有采用单纯的赞美,但也没有完全否定,对采石工人的态度,有一种双重处理,看法是很复杂的。
  我们可以看一下作者眼中的劳动者有哪些特点?第一,辛苦。他们有所有劳动者共有的特点——辛苦勤劳,作者写到他们“灰头土脸”,“挥汗如雨”,这与传统的劳动者是一致的。第二,他们心中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他们的劳动不是为了集体或建设社会主义,而是为了自己。他们是个体劳动,这就写出了现代社会劳动者的特点,为自己,至多为家庭。比如诗歌里写到“房子,化肥,学杂费,提留款”这几个词,特别是“提留款”很有时代特色。我不知道“提留款”是什么意思,大家可以查一查,估计是农民为国家交的税。总体而言,诗中的劳动者是为了自己谋生,为了家庭运转而劳动。但作者并不否定他们,这是人生存的必须,作者对劳动者的艰苦是同情的,对他们的谋生是认可的。第三,诗中有这样一句话,“采石工人拒绝这种矫情和浪漫”,说明这种人是不矫情,不浪漫的,也就是说,他们是很现实的,他们更在意实实在在的东西,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作者开头将山谷的风景比喻为油画,但是采石工人们并不会想到这些,这也写出了采石工人们的现实性,他们只是一心赚钱养家。但作者在此时仍然没有否定他们,并未发出微词,对于采石工人们的现实性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很客观的描述采石工人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并没有否定的意思。
  但是在作品的倒数第四行:“喧闹了一年的采石场,现在静下来了,仿佛敌人已撤去的不被记录的战场。”这句话表达了作者对他们的否定,作者的立场明显站在了“山”这一边,将劳动者放在了山的对立面。“敌人”这个词用得有点狠,将作者对劳动者的否定表达得很明确,作者虽然理解采石工人们劳动的合理性,但也指出了采石工人们对山,对自然的破坏与污染。因为作品里写道:

而碎石机链条上,另一些更碎的粉尘不跌落:
它们只是飘散,并被风带往山坡、山谷——
以灰尘的形式,它们留在了原地,然后是
无声无息地消失:像宇宙中的暗物质

  这其实是一种对环境的污染。所以,作者对采石工人们的态度是复杂的,作者的态度有一个层次性,我们刚才分析了三个肯定,一个否定,所以态度是复杂的。
  然后一个重要的点是作者对山的态度:在作者看来,首先,山是优美的存在,作品中写道:“有着列维坦或康斯泰勃尔油画的风格”,这就是作者与采石工人们的区别,在作者心目中,山是很美的,作者首先将山视为美的存在。
  第二点,作者认为山是资源的聚集。人们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种资源是人生存的必须,对人的生存起到了维持的作用,就像阳光空气一样,这一点和作品的题目联系很强,采石场将山变为石,把石变为水泥,体现了山的资源性。刚才有同学提到了这部作品是写乡村的,要注意的是,这部作品写的不是普通乡村,而是工业化背景下的乡村,从这一角度而言,山是人类的衣食父母。
  第三个点在作品后几行有体现:“被挖去的山体,像一个巨人身上的灰疤”,作者将山比喻为巨人,相应的,人是渺小的,山是巨大的,也是永恒的存在,巨大是从形体上来说的,永恒是从时间上来讲的。从这里可以看出作者对山是没有任何微词的,而谋生者一代代前前后后无论那个时代都从山中获益,但他们都一代代地消失了,只有山留了下来。所以,山是巨大的永恒的存在,而人类与之相比是渺小短暂的存在。这里有一种张力感。为什么作者最后写:“仿佛什么人也没来过,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个句子里就包含了一种对照:人是渺小的,山是巨大的,也是永恒的这种对照,这突出了什么呢?山虽然爱到了伤害。却有一种强大的自愈能力,诗中写到巨人的灰疤,说明人类的开采对山的影响微不足道。另外,“被白白的雪覆盖”是自然对自然的治愈,这也写出了山的伟大。我们常说大地生养万物,这里的山当然也是大地的一部分。这三个方面作者都是赞美的,所以从这三个方面,加上前面对劳动者的态度,我们可以得出一个较为全面的看法,即作者对山的赞美和对劳动者的双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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