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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张笋:反常性或另一种“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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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19-11-29  

张笋:反常性或另一种“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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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常性或另一种“存在感”
                                                            ——读张鲜明的梦书《寐语》
     
               在梦中,我亲眼看见自己的灵魂是一片树叶,像蝴蝶那样飞。
                                                                 ——张鲜明
     
       每一个在世的人都会做梦,但并不是每一个会做梦的人都会去记录自己的梦境。正如每一个在世的人都在生活,而并不是每一个生活着的人都能成为诗人或小说家一样。《寐语》——这一部“记梦”的文本,虽如弗洛伊德所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但也无须像《梦的解析》那样给予过度复杂的解释。我更愿意用一种“梦如其所是”或“诗人之梦”来理解;更愿意用“自我与世界”(未知的过去和将来)的一种无限开放的关系来理解这134个“梦境”。当意识自我(占据绝对优势)像清除垃圾一样清除无用的潜意识之时,当潜意识如连绵的秋雨日夜不停地侵蚀意识的空间之时,唯有诗人才能做出与众不同的选择——赋予潜意识与意识同等的话语权。这是主体对另一个自我(未知的自我或他者)的友善与尊重——平等的对话,就如同诗人们与大自然平等对话一样,这是身体与寐寤(睡觉)——“黑夜”拥有的的权利。虽然我们尽量地回避精神分析理论的介入,但是,现代人的焦虑与恐惧仍然存在——这是普遍的无法摆脱的困境(与古人或儿童的困境不同,这是现代社会人类自身的困境,就如同卡夫卡——我更愿意像理解卡夫卡那样来理解诗人张鲜明)。而“梦文本”的书写本身就是一种自我的疏导与排解(可能就是“精神的自我分析与治疗”)。因此,《寐语》仍然具有“精神分析”层面的意义。正如作者在《楼的惊变》中所写:“很快,这大楼就变成了笛子”。黑暗中的我紧急地思考:“怎么才能从这笛子里出去”呢?办法有一个——“我要变成音符”。《寐语》中的每一个“梦境”或许就是一条“通道”,这些“通道”既通往过去,也通向未来。134个梦就是134条“通道”,它们打通了主体的意识自我与未知的无限世界的界限。


      我理解《寐语》的另一个维度则是本雅明的《单行道》。因此,《寐语》也可以称为一部“意象集”,与《单行道》不同的是《寐语》的主要来源是个人的梦境。阿尔多诺曾经对《单行道》做出如下评述:“该书蕴含着无数梦幻的踪迹以及对梦幻的反思,书中居于首要地位的就是那些从梦幻世界赢得的认知。……梦幻作为与僵硬而表面化之思维相对立的知识源泉成了未经调理之经验的载体“。在运用反常性或反智方式对抗固有的习惯思维方面,《寐语》或许和《单行道》一样具有同等的意义。


       托尔斯泰曾经在笔记中记述日常生活方面关于知觉的“自动化作用”的问题,即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由于“习惯性”而成为了“无意识的动作”。具体的说,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此一刻”会忘记“前一刻”所做过的事情。这是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失忆”行为,就像有些人酒后“断篇”一样。这就是说我们现实中的个人生活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在无意识中度过的,而我们明白“无意识的生活”就如同睡眠一样几乎等同于“不存在”(或等同于动物性生活)。“自动化作用”随着时间的流失正吞噬着我们的生命,只给我们留下了一小部分可供日常使用的记忆,而我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这就是为什么比昂(精神分析学者)坚持认为“人不仅夜间做梦,白天清醒的时候也做梦”的缘故。
       
         其实,无论是自我意识清醒状态下的日常生活,抑或是夜间潜意识睡眠状态下的梦境生活,都有待于主体的考察和确认,否则我们就等于“不存在”。比如戊戌新年的某一天,我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与一位来自省城名叫张鲜明的诗人在一个县城稍显昏暗的咖啡屋里会面。他比我年长两岁,而且都有“记梦”的怪癖。事后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如同“梦境”,而且很快双方都可能会暂时忘记。多年以后如果回忆起来,或许会有恍若隔世之感,真不知当初是他闯进了我的梦境,抑或是我闯进了他的梦境。这都有待于我们双方的确认。或许,记录与书写的意义就存在于此。如今我们生活的世界总是要面临“两极分化”,大量的“生活垃圾”有待于清理,而那些我们认为有价值的生活则有待于自我的考察和确认。


        对于张鲜明这134个梦境或“寐语”而言,我不想逐一评述,但我会选出两三例来说明潜意识潜在的巨大能量和意义。比如在对世界的认知具有超凡的启示方面,《世界的构成方式》达到了某种极致,也许我们的时代就正处于一个将要转换的某个瞬间,只是我们的感觉并没有那么迅疾。又比如《挤压》,近二百年间缠绕于美国作家心头的文学主题——“黑白混血”问题不就浓缩在张鲜明的这个梦里吗!在众多充满启示和象征的梦境里,我更倾心于《命运呈现》——它似乎在揭示人生与文学之谜,它对于书写者以及人生的启示将是长久有效的。


        如果说要在当代文学之中为《寐语》寻找一个“近亲”或参照点,我会想到女作家残雪的小说,但二者之间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寐语》应该是“先有梦”,“后记录—书写”(“寐语”也可以叫做“寤语”,记录总归是觉醒之后的回忆和复述,但“寐寤”如同“睡觉”二者总是相连而不可分离的)。而残雪的写作则是另一种“白日做梦“——她自称是在日出之后潜入无意识的深渊(而她的文学教父卡夫卡却经常是在深夜迷失在自己的那些”梦魇“之中)。在梦幻的自然主义与怪诞的现实主义两极之间,张鲜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位置。另外两个在世界文学中可供参照的大家很可能是卡尔维诺与博尔赫斯。


        梦境——在常人看来毫无疑问都是不真实的幻影,但“做梦人“当时的心理感受与情绪反应却是真实无疑的,它们与当事人在现实世界的心理感受如出一辙。因此,张鲜明对此深信不疑。就如同他在《寐语》后记里表述的那样,梦中的心理感受会扰乱当事人日常的现实生活。即便是正在阅读《寐语》的我——也会被这些梦境扰乱而陷入一种反常的混乱的境地。


        记梦——用张鲜明自己的表述是”危险而美妙的游戏“。或许,他就是传说中那个冒着生命危险去太阳山”捡金子“的人,因为他必须要在日出之前返回”现实“,否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做一个”记梦人“——为了确认自我的另一种”存在感“,那种感觉一定是非常奇妙的。因为他已走到了”世界的背面“——”痴人说梦“的最边缘。
多年以后,有一天当我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之时,耳边或许会响起诗人张鲜明的那句话:


           “这一切要是一场梦该多好!“
                                                            2018.2.26
                                                           张 笋写于柘
补记:戊戌新年刚过,有幸结识了张鲜明先生和他的梦书《寐语》。在阅读《寐语》的过程中,我的思想陷入了一片混乱。经过梳理写出了这一篇短文。让没有想到的是——这对于“我”和《寐语》的“交往”来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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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19-11-29  
终于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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