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昌黎阁下来,
转入偏南的一条大理石路。
不足百米的缓坡上,树挤树的,
分不清哪些树枝是哪棵树的。
下山,意味着放松和完成。
可以更加直观地俯瞰密林,
那些弯腰的树
可以低到与一只鹧鸪的高度齐平。
有些树有幸被山脊选中。
一处峭壁边缘,
栏杆漆成了醒目的红色。
擦肩而过的中年妇女,
她匆匆踏入暮色。
我透过灌木丛
看见一石椅上有两个人,
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人?
那些把元音拉得
很长很长的雌性蟋蟀,
那些翠鸟恍惚,在林间招魂。
拐角处,一棵分岔樟树上,
钉满了指示牌。
又到了一条上山的石径,我满怀期待。
夕光(我称之为引渡之光)
滴落在枯叶上,
一片喧哗和骚乱。
直入茂林,才尽其用。
树荫怀抱着这寂寥中的和声,
每一个小生命如痴如醉!
它们因我而卖力。
每一片叶子都会发光,色泽不一。
至南山沟,十年前的这里树木葱郁,
一场雪灾后的景观:
裸露的灰岩怪模怪样。
小憩片刻,速入陡坡。
心跳突然加快了,
因袁京在山坳那个八角亭迎我。
为了揪住这夕光的尾巴,
为了成为这茫茫人海中的一员,
我不得不泪洒袁山。
午夜,人间又恢复了
它原初的寂静。
2019.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