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昏暗的角落里,阴影孵着阴影,
而刮雨器的声音,
徒劳地寻找我。
熄火后,我们下车。心像是午夜草地上
一枚泛着微光的旧易拉罐,
正在盛满春天的雨水;
而洇在幽谧雨声中的汽车,散发着
机械安慰人时,
那种独特的、阴性的慈悲。
我们并没忘记自己是谁,歇够的眼睛
在夜色的绷带后睁大——
一家汽车旅馆
只有一间房亮着灯,一个女人
拉上窗帘,四壁的黑短裙
迅速裹紧光的臀部。
“一种不把自己叫做疲倦的疲倦”:
我们的影子早已变得暗淡,
需要微调发射阴影的角度。
此刻,另一个男人也推开同一扇门,
同样是堆满路灯的房间,
“不结实的壁镜在叮当作响”,
一阵阵电的痉挛,让灯杆的骨骼显得硬朗
……终于,最原初的一阵静寂,
我沉沉睡去。旋即,天花板
开始下起更稠密的雨。
2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