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朵兄”视频号 会员列表
主题 : W.S.默温:哀悼匠心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8-09-05  

W.S.默温:哀悼匠心

冰马



我那整个少年时期
牢牢记得我一直都是
  大家族里最小的
  除了一个跟在我身后小妹

那次我总算
蹒跚了到餐桌底下
  又立马遭到了惩罚
  因为菜叶子落了我一身

爸妈在头顶上
你来我往聊着天
  那些话多是浮云
  我听起来太老太离谱

小学时我跳过一级所以
之后无论我做什么
  每一年每个人都会
  比我大一直排在我前面

我大学的诸多朋友
是退伍军人
  自带一种权威
  令我钦佩又备受呵护

那些年像个小屁孩儿比他们低矮
所以我结婚让他们瞧瞧我另一面
  还带着新的虚荣心聆听
  每当我听到他们谈到我

多么年轻我又多么令人震惊
是街区里最为年少的人
  我以为这些话会紧跟着我
  而且也相信它对我的重要性

而且我的特征和这些东西会保留
在接下来的整个岁月里
  我活在另一方国度
  一些年长的朋友陪伴我左右

那时我把青春看得理所当然
却发现它已被取代
  有些文选的注释里
  列出的人出生到了我后面

这种情况已持续了多久
我怎么可能不那么年轻
  然而无人在意也无人
  费心提醒我。

虽然我痴心希望延续得更长久
比我年轻时曾经抱持的希冀
  有个句子冒了出来
  不断给我发出暗示

不过这秘密一直摆在那儿
就是毫不设防,安全呼吸空气
  只用天赋的言辞气息
  歌唱,从我的孩提时起

而且令我表达,不由自主
别无他法除了说出它的那些话
  尽管它无非是些词语
  但我清楚它们在提醒我

用不经更改的弦外之音
从那时起我一直在倾听
  听见那音调无休无止
  变奏次次都超乎我的想象

试图去找到它的出处
以及它可能会说出来的字词
  并永远永远
  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母亲以及我们
生活的每一天都会逝去
   就像夏天和突然
  将从我身上虢夺的那一切

但是我已搞懂那些言辞
那幽灵时不时会隐身
  假如它曾对我说一次话
  它会驻留心间,成为我

然而很少有人选择继续
聆听那些话语
  因此我将清醒地看见
  一个在我看来永恒的世界

我想这就是我的所思所想
和我那时一样稚嫩,而那声音
  源自某人的手笔
  我二十几岁时打量着周围

当时的所有诗人他们的
生活以及诗行已经成为
  伙伴和养分
  一盏我多年的明灯

我发现他们的面部肖像
那是在《奥斯卡·威廉姆斯文库》
  椭圆形空间的第一排
  所以他们长期稳居我前面

而且他们远播的声名
总会是一个模样
  黏附着无德性
  在他们有生之年包围了我

火车上所见全是树林
瞥过一眼再向前
  但那些不朽者时时刻刻
  让我略微拾起了信心

这次第一个便是狄兰·托马斯
《白马》从我们身上拆下
  墙砖我清醒地看见
  自己多年来一直在街对面

随后史蒂文斯去世的消息
带来了一门沉默的新知
  最终虚无也不存在
  麻雀问,你是我吗

他悠长的极光多么持久
在黑暗上空演奏
  自打我从我的雪莱抬起头来
  阿罗史密斯第一次在我眼前出现

他死之后没过多久
埃德温·缪尔也降下了帷幕
  最后一天的美妙钟声
  我似乎还没听够

西尔维亚·普拉斯紧接着又把自己
送进了未知领域
  从她最后的星星和诗歌中
  从离我几个街区的房子里

不几日,威廉姆斯
被黑色急流卷走了
  像帕特森河流过
  他说,他们哗哗的声音流淌在我心田

这一次是把弗罗斯特收割进
黑暗,他那死亡之地
  只是实在太远我们不得窥探
  他的声音不断回荡我耳边

继而突传泰德·罗塞克的噩耗
夜晚发现他的浮尸
  在别人的游泳池里,但是他
  仍然为我矗立着从他的诗行间

依次在无边的车轮之上
艾略特背过身去,贾雷尔也被
  一辆自己的爱车载走去看
  赛车道然后来这儿找我报到

一则旅途笑话写到克莱恩
从无语的大篷车坠下地
  向骨头们和亨利挥了挥手
  而它给我讲述了全过程

我梦见奥登坐在床上
但是我没有抓住他所说的
  那个时间他已经寿终正寝
  有人第二天清晨给我报告

而且玛丽安·摩尔踏上了方舟
庞德不会从黑暗中再说点什么
  曾经帮助我重获自由的人
  我想到了手头的这篇散文

大卫·琼斯一直会在山丘下
休息直到时间轮回
  但是从亚瑟的沉睡里他
  唤醒了紧追着我的共鸣

洛厄尔认为曼哈顿
是向他逼近的虚幻地平线
  但是昏倒在了出租车里
  他曾经读《手稿》给我听

他给司机说的最后
一句是个电话号码
  此后那种警惕与极端孤独
  流浪者的语言与我作陪

伊丽莎白·毕肖普孤独地
躺在死亡之中又无处不在
  他们早早就从聚会上撤退
  回家来看我,我们的这些长者

但是针在我们之间游弋
传递得出人意料地
  飞快,根本来不及弄明白
  就扎到了比我晚出生的一个个友人

詹姆斯·怀特在他幽暗的河畔
听见夜鹭掠过
  在寒冬吹灭了他的蜡烛
  道路,并消失在我面前

霍华德·莫斯备受他的名字
折磨,发现一无所获
  即便如此,他的风趣
  让我的生活更加美妙

格雷夫斯九十年代失去了记忆
忘记了自己临死前
  才天真地找到归途
  这个人曾经是我的向导

内梅洛夫比自己的诗篇更为悲伤
说是新的一年不会更糟糕了
  然而剧痛的黑爪
  却夺走了他空余下那些语言伴随我

斯塔福德看着自己手执明灯
明白此刻该写到
  他们名下的故事里一件值得纪念之事
  这于我而言也是显而易见

现在听到吉米·梅里尔的声音了
就像一首咏叹调
  而我们知道他永远都不会
  衰老了,在我俩交谈结束后

昨夜的冷街上
他活蹦乱跳的心寻觅着
  一些尚不可知的诗歌
  然后透过窗户冲我挥了挥手

在我们出生的那个城市
他们一个接一个走了
  在时间和语言之外我们
  给我带来了那些共同之处

他们身后的这个季节
最好的语言也没有阻挡他们。
  最终撇开了自己
  当岁月离我而去

而他们正在聆听的清晰乐音
从未做出过任何承诺
  但真正的简洁之声
  还将在我身后继续
描述
快速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