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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扬·瓦格纳:诗三首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7-10-14  

扬·瓦格纳:诗三首

杨植钧



羊角芹

不可小觑:羊角芹
名字里已暗藏贪欲*
它的花,悬浮之白,贞洁
如同暴君的梦。

它归来,如古老的罪孽,
就像在狱中把暗号传递
穿越草丛和田野底的黑夜,
直到某处突然放射出纯白的

抵抗之网。车库后,
嘎吱作响的沙砾里,樱桃丛中,羊角芹
如泡沫,或浪花,飞溅

无声,沿山墙爬升,直到羊角芹
攻陷四周,征服花园,羊角芹
越过羊角芹,把此地吞食的羊角芹*。

*“羊角芹”的德文(Giersch)中包含着“贪欲”(Gier)的字段,故有此联想。
*瓦格纳违背了正常的德文文体风格中尽可能避免反复出现同一个词的惯例,不使用代词“它”来指代“羊角芹”,而是让此词一再出现,这和作者本人的特殊用意有关。译文遵循原文用词。


手工地球仪

我曾把课间吃的面包
藏在南半球。它茕茕孑立,
敞胸开膛。一个年轻人,抠着
鼻孔,在梦中寻找三明治群岛。

完美的世界:有色彩和区间,
地核是一颗四十瓦的心;
没有战乱,没有分裂,
只有稀释溶剂那低调的芳香。

夜晚,载重卡车把我们
单独留在大厅里,用轻纸箱
把它们的宇宙带进孩子们的
窗,浑圆的蓝色闪光;

翌日早上,我们在永恒不灭的
霓虹灯中重逢,一人是地图册,
另一人是日蚀,穿着罩裙的
造物主,戴着围兜的神祇。

沉睡中,赤道是根规则线,
我可以尾随它
穿过丛林,国境,大陆,
它是明晰的界线:每只鸟

都是两只鸟,一只在前,
一只在后。万物总是
精准切分,昼与夜,
北与南。冬夏对望。

每片云都是两片云,雪球
降落为水洼。山峦凝结,
变成平原,微型的湖泊
失去名字。左手边升起

烤面包的蒸汽,右手边
屠夫挥动他的刀——恋人们再次
互相挥手,当他离家远走
而她放下窗帘的时候。




作为墙内墙外的分界,它是
世界中心。把自己的射线辐射到
花园,原野,甜菜窖,
鸡棚,洋萝卜畦——

由此扩散至无穷,穿透整颗行星:
我们把帽子挂在上面,我们把针织衫,
画框,雨衣和雨伞挂在
上面,直至我们几乎把它遗忘。

哪怕我们已倒宅迁离,
哪怕城市房屋街道已烟灭灰飞,
它冷酷的凝视依旧在墙上

十年一日,微光闪烁,遍布西东,
变成黑夜的航标,老航海家们的
最后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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