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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龙安诗选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2-01-03  

龙安诗选

三月

光,是光在窗外辽阔的晴朗里呼唤:
这是三月。唐朝的水边有着
像空气一样明净的女人在赏花。
刘长卿的沙洲上,垂柳点燃一万公里的情怀。
喔。我听到内心的歌声,喔——
它是一只在天空中鸣叫的鸟儿,
是杨树穿上绿色的衬衣。
背上行囊,带着矿泉水,苹果,
饼干,笔记本,以及别处的生活。
我骑上上自行车——乡村公路
是一条无限的胶片,在我的头脑里
放映剪辑好的影像:
树木、河水、草地、村庄、
木桥,这些谦卑又忍耐的事物
组合成柔软的寂静:
在它的温馨里,我随便地呼吸,
摆脱了感伤心理、冗长的议论和目光短浅。
自行车踩踏着韵律追逐前行的歌声。
在“我”与“无我”之间诞生一个
自我喜悦的思想:三月。


我喜欢这条寂静的公路

我喜欢这条寂静的公路,
喜欢它湿漉漉的乌黑的沥青路面。
喜欢长得高大健美的杨树
像卫士守护在它的两侧。
喜欢它的自然性。
喜欢它唯有东南方才有的高贵
与随和的搭配。
喜欢翠绿的田野以及它的尽头那
连绵的群山
从肋骨般的树干间掠过,
像摄影机里奔跑的影像。
喜欢它在寂静中的延伸。
喜欢它对于先辈的实践
有一种深入的缓慢而有节奏。
喜欢它在我一个人散步时给我的躯体
注入快乐、想法、信任和回忆的激情。
它是一条真正的公路,
不是一条实用的交通路线。
它沿着星江河的右岸盘绕而走,
它原先是一条纤夫小道,
沿途是农庄和漂亮的房屋。


9月9日

在这一天,古代的圣贤们
喜欢去郊外登山,通过
抵达一个干净的高处,来想念
被时光阻隔的亲人
与疏散的朋友;悠悠的白云,
白云之上柔肠寸断的蔚蓝。
公元2008年9月9日,我照常
去上班,高山
对我来说已经意味着自由;它是
一种逐渐的解脱,我只有
经过缓慢的、艰苦的生存斗争
才能去除妄想;记忆
才能唤醒过去的激情。


中秋节

向日葵在入秋下过的几场雨之后
绽放金色的花瓣,显得格外的浪漫。
不远处,公路两旁生长的杨树
被风吹成一根笛子。
一只知了,当纯净的空气
完全趋于透明的凉爽,它
就会不留余力地用歌唱
来挽救夏日的激情。
田野里抽长的稻穗
将体内的光
转化成冲向最后成熟的丰润。
母亲用宽大的三角行的竹叶
把渗湿的糯米与腊肉
包裹起来,宛如生活
在习俗的烘焙下
散发一种过于密集的对面,
月亮是一瓶啤酒,把夜色
当作玻璃杯,今夜,今夜,
我要同这深深的寂静一同入睡。


临时的正午

门前的橘树下,围坐着
已劳动了一个上午的农民。
他们在松绑的时间里
搜寻词语,搜寻词语里事物的气息
与光泽,以及它们在时代的变化中弯曲的力度。
太阳是一个在寂寞中
长跑的人,此刻,正瞌睡在它的命运的中心轴上。


3月20日
 
下班回家,已是4点12分。
在门前停住摩托车,抬头
看见梨树开满了
素洁的白花,它的灿烂
让我感到伤痛:爱情在它的时间里
越来越失去端庄的柔情。
洗过米,把电饭煲的插头
插进固定的插座。
接下来,可以随便想些什么。
比如,去年这个时候,
我正陷入失业
带来的沮丧与惆怅。想起
结婚后的那两三年的日子,
它就像一根受潮的火柴,我要
给生命擦出亮光,拼命
划啊划,黑夜反而
来得更深更沉了。
翻开在桌子上的一本书——哈德良
在尤瑟纳尔的词语引导下,
谨慎地把古罗马
带进他个人的起伏又充满
坚决的和平。
喝啤酒,吃着自己炒的拿手小菜,
我已习惯这种平静中
有点幸福的孤独。
窗外,黄昏是中年丧妻的祖父
背着混饭吃的木工器具,
从别处的生活
一步步走回
被汹涌的现实淹没中的自我。


我的八月

天气渐渐透凉
起来,庭院里的枣树

缀满星星点点的春天的答案。
母亲种植下的艾草

给人间的寂静
染上一种端庄的快意

在溪流两岸延伸的大片面积里
是抽穗的稻田,它把
它的湛蓝推到丘陵的边缘,
毫不犹豫地融入向上
生长的无限柔和的沉默。

这是我人生的第三十六个
秋天,它还是
这么的坚定,辽远;还是
这么意味深长的湿亮。

我是他与你的代词的竞技场上
创造出的我的处境:

我爱上了它,就像
青灰色的屋顶爱上了
在蔚蓝中地毯般铺展的天空。 


公鸡啼鸣过三遍之后……”

公鸡啼鸣过三遍之后,黑暗中
起床的母亲,在第一根
火柴的亮光里
看见自己的童年。
静悄悄的庭院,几颗孤单的桔树
默诵他们的身影,试图
找回滞留在意识里的上帝。
梦像退去的波浪,回到大海的
平静:裸露出水面的礁石
是身体初次撞见生活的感知。
从河对岸的树林
传来音乐般的寂静:鸟鸣。
一个迟缓的早晨
悄悄给世界
送来风信子的香味。


平静的生活

六点钟,我醒来。

父亲早早下了责任田,劳动
对他的晚年来说只是出于
一种习惯:完成
对青春追忆的礼仪。

母亲分类着时间,让她的温情
在能照耀的地方都壮实地生长。

院子里的橘树:
挺拔、寂静,披着夏天的色彩。
它是死去多年的爷爷亲手栽下的。

八岁的儿子早熟似的
认真地把捉回来
养在玻璃瓶里的小鱼
放回它们的小溪。

一首只写了一半的诗,还散步
在一张桌子的感知里
继续昨晚的思索……

早晨的空气里,传来
鸟儿的叫声,
像一个人从他人的边界走向自己。


初夏

清晨,扛着一把锄头来到
山脚下的田野里干活,这里,
有我亲手种下的豇豆、辣椒、茄子、
黄瓜、以及涨红着脸的西红柿。
进入六月,阳光越照越猛烈,
这些谦卑的作物并没有给自己
抹上防晒油或戴上多余的饰物,
而是彻底地暴露着;舒展身姿尽情地
吐纳、生长、开花、结果,愉快
阐释生命的韧性
与大地的梦想——我已为它们
服务多年。在乡村的日子里:
“我爱得不多,却爱得很深”


村庄

山上长满青青的杉林。
山下的禾苗片片嫩绿。
寂静里包藏的几声
鸟鸣,是一两句
出自《论语》里
干净又清爽的话。
一个农民带着他的儿子
走进田野,从事大地上的劳作;
不是要改变命运,而是
为了维护万物
回到最初的根源——
像湖面上的早晨之光。
像一条雨后蜿蜒的田埂。


风吹着

高出屋顶的一面绿色的旗帜,顺着风
全身发出神经质的震颤。面对这个

阴郁又波动的下午,光秃秃的枣树
显得无动于衷,它只想

在沉默中深入内在性的意志。
风吹着,溪水在河床内变得

愈来愈单薄,变得带有
一种空虚的快乐与爽朗。

后院的菜地里已种上
耐寒的大蒜,青菜,萝卜,莴苣。

风吹着,一次细绵的秋雨
斜斜地从天空落下。

我没有离开乡村,不是我热爱
居住的地方,只是我从未抛弃

围绕着我的生命展开的外在的自然景物
和那些习俗构成的现实性的时间。


生活

已是黄昏。西边急遽升起的云团
不断在扩展、堆积,色彩
越来越单纯并趋于统一:
胆汁般的黑。
他们在田里干活,弯着腰,站在
发烫的水里把手中的禾苗
插入画着无个正方形的
小格子的泥土里。
巨大的幕帐遮住了天空的额头。
闪电像个逗号。
他们在田里干活,继续
在潮湿的分行的句子里
寻找一个家庭的沉默与爱:
一个父亲。
一个母亲。
两个女儿。
一个弟弟。


赶鸟人

六月,光线像发育的少女。
梅子熟了。她们躲藏在绿色的
长条形的叶子后面,小心
露出羞红又喜悦的脸;
这些圆圆的、胖乎乎的闺女们
细致地在湿润的寂静
与节气的厢房里
完成对自我的塑造:
开始进入用来收获的时间。
她们是多么的坦诚,有一种
晚成熟的认真。
迷人的芳香,从她们
赤裸的酱紫色的皮肤里
浸出来,招引来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追求者:山雀、
黄眉、乌鸫、喜鹊、鹧鸪。
他们扇动翅膀,伸长贪婪的尖嘴。
山谷里,一片光亮。
耕耘过的田野像一面
玻璃镜子,映照蔚蓝的天空,细细的白云
从它上面流过。
肩颈套着木轭的水牛,向前倾着身子
吃力地把深陷泥泞的后腿
拔出。屈膝。收腹。痛苦地伸展。
扶犁的农夫,晒得黎黑的脸:
庄重又严肃。
这时,赶鸟人的声音
从山坡上覆盖的绿荫中冉冉升起,
像一面旗帜,在风中
飘扬;又像
一枚发射的导弹,它锁定目标,
要给对方造成
惊悚的效果。
它出自喉咙的深渊,由内向外
发散,是心灵对肉体
保持整洁的维护:
“哟嗬、哟嗬、哟嗬……”


六月——给陈律

悬虑不安的树林,在它的上方
飘移着异质般轻盈之美,
美啊,是多么清晰的寂静。
递进式辽阔起来的山谷,有人
在耕作、有人有插秧、有人
在放牧、有人在割草、有人
在喊叫,他们
为了他们饥饿的躯体
养活了大地上的词语。
天空皱眉。鸟儿欢叫。
下午的阳光像多年前我在旅途中
遇见的一位少女忧郁的眼睛。
我去山脚下的菜地
摘取行为的自我认识:
豇豆:佛教的僧衣。
玉米:巴别尔笔下的红色轻骑兵。
空心菜:呆在了门后的观察。
番茄:在词语里工作的爱情。
南瓜:在托儿所摇篮之间漠然
走动的一位阿姨。
韭菜:从过去的想象物中穿透而来的时间。


这个夏天的夜晚
 
这个夏天的夜晚
是多么的安静。
星星在瓦屋上的夜空闪烁
像我童年时代里拥有的梦。
这个夏天的夜晚
是如此的难眠。
我想说,我是说,我说的是
我已在尘土间走过了
三十五年,我不能
说我在虚度。
我不能不思考。
我不能在与敌对势力的摩擦
倾轧中
模糊并抹灭
我的现实:
它是多么的脆弱又坚决,
像窗外吹起一阵凉爽的风,
像田沟里传来青蛙的叫声,像
草丛中飞起的萤火虫,像
树林的呼吸;它们
是多么热切、友善、谦卑,充满了渴望。


桂花树

出于一种偏爱,他决定从集群的吵闹中
走回个人的孤独:
茂密的枝叶、质感的粗纤维、发达的根系,以及
与它们密切相关的空气、水分、微生物……。
他喜欢在他的想象中看见
他听到的东西。
他喜欢成为他的言语活动的窥视者、
幻想者。
他比火更冷。比水更温情。
他在寻找结构,寻找
陈述活动的外在形象:
四季常青,在每一个的八月里开花一次。 


书房

我终于有了一个书房,它有
17.8平方。向北的一面墙开了
两个窗户,对着乡村公路两侧的杨树与远处
平地里正在拔地而起的别墅群。有时
我会站在一个窗户前,眺望这片郊区
在城市的闯入与乡村退缩的不平衡中
形成了人世间奇异的风景。
深棕色的书柜对应着北面开了
两扇窗户的这堵墙,它有5米长,两米高。
大约可以藏两千册书,而目前只放了
300多本,空余的地方像是一种等待
或可以这样说,是我生命里的延续,它渴望
更多的伙伴加入心灵的活动,并成为
我的知心好友。这个书房不大也不小,17.8平方
构成一个对认识和感觉自我的开放空间,它不是
使思想埋没,而是为了获得关于外部事实与事件的知识
来扩大和丰富自我。
它不是一个生存的现实场所,也不是虚拟的国度,
它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语言的空间,它有自身的结构,
不是巩固写作者的文学意向和躯体结构之间的一种
等价关系,而是起着一种否定的作用,既作为
可能性的最初限制。
它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拥有一个书房,
是我在贫穷的岁月里唯一的精神支柱。
曾伴随我从一个人无法选择他的时代与生活中
走过来的300多本书,它们
并没有给我带来境遇的改变,只是让我
从理性与生存的深度中觉察到人类的现实。
它们终于有了一个安静的归宿,不必再跟随我一起
颠沛流离,尝尽江湖的是非恩怨。
我终于有了一个书房,并不意味我
就过上知识分子的生活,有了一种养尊处优
的休闲,它对我来说,
只是另一种存在,在这里,我开始了
写作,它起到一种功能,让我在创造性与社会之间
找到自己的出发点,它让我意识到我既不能超越
我现实的经验状态,也不能
脱离所属的时代。“写作只是
被其社会性目标所转变了的文学语言。”
我的书房在二楼,它紧挨在我的卧室,在它的西面
是卫生间。我的书房里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一面桌子,一把父亲打造的靠背椅子。


给自家的院子打水泥地

这两天,我在干一件辛苦又幸福的事:
给自家的院子打水泥地。
原本我想请一位砖匠师傅,再请两位小工,
一共四人,我拖车,另两位小工手工拌水泥,
砖匠师傅负责把混泥土抹平,并光面。
砖匠师傅120元一天,两位小工每人80元一天,
外加每人一包烟共15元,吃一顿午饭100元。
我排除在外,请人干活也得花上395元。
我在厂里上班一天按计件只有60元。妻子正好
闲在家,跟她商量,我星期六请假,用两天的时间
我俩来把这件事完成。好在我早年在工地上混过,
也有点建筑的经验。可事情的发展
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与疲惫,妻子的手起了血泡,
我的腰直往下坠,像挂了一百斤重的石头。
肉体经历的事情是实在的,它是对正在进行的时间
做出一种完整的体验,它产生的疲惫与辛苦
也是具体的,尤其这发生的一切都围绕自我
展开它的概念与范畴,我想这是肉体用
它的方式在写一首诗,它跟一个人的精神所经历的有
什么区别呢?这意外的思考
是这两天额外的奖赏。


蹲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

蹲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看着粉红色的小蚂蚁
从院门外爬进墙角边的一条裂缝里,它们排列
成一条弯曲又整齐的细线,在行动的空间建筑
一个秘密的国度。此时已是黄昏,我的身体经
受一个白昼收获的只有疲惫与虚空,它现在只
想回归到自身的物质的纯粹状态,什么也不想,
什么也不想干。正如埃皮蒂塔所说:“使人扰乱
和惊吓的,不是物,而是人对物的意见和幻想。” 

  
黄昏时分,去果园散步

趁着夜色未浓,去湖边的果园里
散步。天边的云朵被一个
正在消逝但其内部仍在进行
社会化的白昼所烫伤,变得
红彤彤的,像二十一世纪的愤怒。
小小的果园,有亲手栽下的橘树,桃树,
杨梅,板栗。它们互不干涉地混合
在一起,显露出彼此的差异与鲜明的个性。
我喜欢它们,因为它们
热爱自己的孤独,习惯用空间
来建构自身存在的时间。
它们遵循季节的变化调节生命的情绪,总是
那么的安静与淡定。
看着它们,我就回到了
我的身体:他不再被技术与知识
肢解成局限化的视像和叙述,
我的身体是我的,他就是
一个人的心灵的听诊器,我倾听
从他内部发出的宇宙的消息。


岳父家大门右侧角的一棵天竺

在我的新房子落成的院子里,朋友
建议种上一些花草,让空间拥有层次的趣味。
我这才想起岳父家大门右侧角的那一棵天竺,
它挨着别人的围墙,却站在自身
拥有的孤寂中。在它的前方
长着两棵姿态各异的枣树,长年把它罩在
它们投下的魁梧的身影里。
就在那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它生长得
格外清秀,翠绿,上了釉的呈三角形的叶子
永远是那么的新亮,柔和;多像
农村少女不得不生活在现成的固定的社会关系中,
悄悄将爱情绽放。


一张照片

一栋房子只露出它的左侧墙,不过
依稀可以看见高高挑起的门楣,墙体
白中泛黑。在门楣的左上角,开着一扇
徽派建筑特有的长条形小窗。十棵杉树
不规则的站在照片的正中间,它那
黑色身影贴在房子与更远处的一片
葱翠的树林构成的平面上:坚韧又平静。
油菜花在杉树下灿然地盛开,好像有意
要从这古朴又沉寂的气氛里
焕发出它的活力与新颖,又像是它
为了与自身的境遇拥有
相协调的深度,而开放得如此的优雅。
它们被一堵爬满常春藤的断墙
围绕成一个三角形。
纯粹的阳光把天空洗得是那么的明净。
我与庞培就站在呈三角形盛开的油菜花前面,
目光向偏东方向凝视,凝视着
2005年4月1号这一天。


11月5日

好安静喔!橘树在它的丰满的孤独里
毫不迟疑地把自己
剪裁成渴望的形态。

渐渐抬升的屋顶,屋顶之上的白云,
白云之上的蓝、宇宙的蓝、无边的蓝。

那沿着乡村公路长大的白杨,看上去,
是多么正直、健壮,像回归的礼仪。

在诗歌里,我已迷恋上了
一种性格,一个角色的沉默,
一条河流的深渊,一个
词的分裂,一种
接受的构想……


11月29日

我喜欢冬天,喜欢它的清远、寒冷,还有
它把激情封印在事物的内核里,比如:
光秃秃的树枝,干枯的河床,冬日的阳光。
说到了冬到,大概就会想到了雪。
我喜欢雪,尤其是下雪的天气:有一股
潮湿的樟木的香味。
在下雪的日子里,我喜欢一个人
呆在房里,往火炉里
填入木柴、思想、愁绪。
在乡村,母亲把从地里挖来的红薯
藏进地窖。她常常
坐在窗边纳布鞋,看着外面深邃又无边的天。
我之所以喜欢冬天,是因为它
带来家庭的氛围:一家人
由于希望被爱并感觉恬静、放松和安心。


2007年11月8日的上午,下起了细细的雨……

潮湿。寂秘。清冷。带着一种柔韧的持续的追问。
在2007年9月8日的上午,在半透明的空气中
下起了细细的雨:密集又整洁。
她是多么的熟悉!喔,我记得,记得
她在我从前的一首诗中出现过:
在那首诗里,她作为一种媒介物,唤醒了
我的生命里的忧伤,困惑,执着,青春期的焦躁。
在那首诗里,她在艺术行为的过程中
发挥着启示的功效,把现实的我
提开到虚拟的对另一个我的认知;尽管
那时的认知是多么的任性、模糊,随意,
却有着无限性的充满好奇的热情。
午饭过后。母亲与妻子拿上
竹篮,帆布袋,装满水的瓶子,小木凳。
走出安静的庭院,走进
这个五月突然猛烈起来的阳光。
燕子在屋檐下发出
柔软又古老的声响。橘树
开出细小的白花,点缀
一身浓绿的盛装。
她们来到户外,去青山
脚下的坡地里采茶。
无限的阳光用它那光明的热情
包裹着她们,她们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头戴
麦秸杆编织的草帽,在
光明的热情里走着:沉默又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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