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江岸一场场大火
留下深深浅浅的街道
永久的黑色积水
她就这样
朝江走去
披着一条大浴巾,兴许裹着私奔的厚裙子
或是肥胖本身
也曾端坐凄凉的洪水里,裸着腿
去年幸存的仓皇者?
今夜平静的寒风,没人信她是去游泳
以为饥不择食找到什么,像贵妇披在肩上
她就这样,朝江心走去
默默脱光,露出无可辩驳的泳衣
背对我,深深压自己,沉下去
剥离死去的泳姿时,向上伸出胳膊,像呼救
但我并不相信
她也会被水吞噬
在她的疯狂里
自有她的谨慎与冲动
气泡围着末世的华尔兹
爱她的稳定,也爱她的忧伤
或者说,我的辩护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体贴、
越来越像是乐观,为了故乡的人们
一个冬夜的长江里重新深不可测的主妇
在我久未涉足的黑色波光里游啊游
直至桥身像暗淡的胴体
坠饰的灯火又疯了
她牵动了整个无鱼的江面
长江越像回忆柔和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