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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了小朱:“第一届飞地青年诗人奖”受奖辞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6-12-31  

了小朱:“第一届飞地青年诗人奖”受奖辞





颁奖辞

  诗歌的创造力与修辞术经过近三十年自省与革新,向年轻一代诗人提出了更为严峻与苛刻的要求。人们对创造性与语言活力的期待变得日渐深刻,究其原因,无外乎语言与现实世界既紧张对立,又血肉交融。
  飞行员,诗人了小朱展示出一种奇特写作姿态。他的写作往往是在长途飞行之后,在某个旅馆里醒来,蘸着异国晨光开始书写内心的另一种航行。他在建立日常谱系向语言密码的转换时,炼造出了一种贴近个体经验的飞行术。词语与物象既是在高空的云层中兀自飞行,又能升降自如落实于生活的大地。
  他既不急于争辩,也不选择极端,他慢条斯理地将创造力放进诗歌的熔炉“低调煨烤”,让物象与心理,技艺与命运融汇成型,塑造出一个诗中相当顽强,且非常有趣的自我,成就了当代青年诗人中一个值得期待的异数。



  多年前的秋天,趁着父母在地窖里整理土豆的空闲,我和浓眉大眼下巴有痣的哥哥在路旁的一块田里玩耍,这块地是别人家的,种的是土豆,土豆已经被全部刨走了,整块田因此完全翻了一遍,这是雨后的傍晚,地面上坚硬的凹处积了层薄薄的水,而翻过的田则将雨水全部吸收了,踩到哪里都是软绵绵的,我和哥哥做了一件简单的事情,模仿大人种树,但是没有树苗,就在路两边的白杨树上折了一根短枝,这根短枝不属于树的较大分支,只是在某处突然支出来的一条,我们将这根树枝埋在一个手挖的坑里,然后填土,用手掬来浑浊的泥水浇灌,看着它在风中摇曳。弄好很快就跟父母回家了。第二天开始断断续续连下了好几天雨,我们都没有下田,等到再次路过的时候发现那根树枝已经在泥土里扎了根,顺着风的方向傲然挺立,叶子更加翠绿,它已经是一棵小树了,我开心的同时也伴随着震惊。陆机《文赋》说: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事实不尽如此。因为我是“喜柔条于劲秋”了,这让我发现了新鲜的诗意。
  这样的诗意并没有促使我进行写作,却一直在丰富我的感受力。每个人都有可以为之执着的事情。尤袤谈书的时候说: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而读之以当友朋,幽忧而读之以当金石琴瑟也。有人因此将自己的书斋取名为“四当斋”。但人往往是矛盾的,黄裳收藏的书被抄以后,他并没有感到那种激烈的悲伤,因为他周围绝大部分人的书都被抄走了,这时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书,而阿英的书被抄走后阿英情绪上受到的刺激可能比较大,一九七七年就去世了,黄裳却得了高寿,相比而言,我欣赏后者的态度,他喜欢,但他没有执念,也就不被束缚。曾经听到一种说法,某诗人在写作中燃烧自己,并最终因此殒命,在这样的说法里我看到了阿米亥说的“虚假的悲情”,这是解释者赋予的。写作对我而言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是并非不可失去的那部分,现实生活才是我所关注的,写作帮助我更好生活,让我的生命更加平衡,在各种处境中不至于迷失。有人曾说,希尼永远站在对的那一边,这就是我希望自己作为一个写作者能达到的地步。
  前些年读的文学书籍多半是外文翻译过来的,并且以诗歌为主,这两年我重新回到阅读中国书籍的轨道上来,希望能在诗歌的创作上找到新鲜的内容。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我想努力做的就是为己之学,写诗十几年,刚开始经历过一些困惑,因为周围写作的人不多,很难得到鼓励,就经常让别人看看我的诗怎么样,但我在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十封信里找到了需要的答案:面对别人不如面对自己来得真实。我喜欢用朱英诞的一句诗来形容自己的写作:独自走得极慢。因为我不能积极地去攀登帕尔纳斯山,并宣称征服它,这是我接受认可的文化传统决定的,我更像一棵在秋天的连绵雨中就能在土地上生根发芽的小树枝长成的树,在任何处境下都能发出生命的光辉,并且默默地坚强地生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要感谢飞地将首届青年诗歌奖颁给我,这是对我莫大的鼓励,我以为这是对我多年写作的承认。飞地首届青年诗歌奖是我获的第一个关于写作的奖项,非常荣幸!至于为什么要把最重要的感谢的话放到最后,因为把感谢放在前面的人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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