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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木朵:全家福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6-11-18  

木朵:全家福




茅檐低小,
溪上青青草。
醉里蛮音相媚好,
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
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无赖,
溪头卧剥莲蓬。

  (辛弃疾《清平乐》)


  这些剧照放在你面前。现在,请你一边描述其中的风物,一边观察自己是如何予以描述的,尤其是对象一一呈现的先后次序。对这种先后次序的反顾,也可顺便了解你倾向于先从一幅照片的哪一个角度入手。昨天,你也许先从茅檐看起,其次看到青草,但今天,你又会从何处入手呢?比如冒烟的屋顶,还是一个老者的帽子?这涉及到诗自一开始应裁剪出哪一道风景线的语言态度问题。
  除了这个时机问题亟待考察之外,你还确切地找到了诗意吐露的基石吗?也就是说,你最先意识到诗的哪一部分,有了它,这个正在写着的东西可称之为诗?从哪一步起,诗的砖瓦一一体现出它们欲达到的日后形貌?
  当一家五口齐聚在一幅画卷中,凝聚力是什么?是其中的家庭怡乐,还是每个成员的姿态各异,为诗的表演提供了一个静观其变的考察团?
  你就在画中人物的近旁吗?要不然何以得知三个男儿的长幼有别?或在村口远眺,并不拘谨于他们三人的年纪大小,而是通过这三个平等的载体,去塑造三个并置的形象:捕捉到三种情景,可谓一次巧遇,也是诗时时需要一个避实就虚的旷野,或是含情脉脉的狂野一吻。
  甚至听不见剧中人的任何言谈,惟有举止如一张张静物画叠加在一起,他们通过自己的行为来配合诗人挖掘出普通生活中的诗情画意。你也可以设想,如果白发翁媪只有一对儿女,或膝下仅存一孙,这一次写作可能促成一番景致吗?又有何等的手段来编织另一幅站得住脚的天伦之乐?只有这种连环画的感觉,才强烈地刺激诗人予以辞章上的反应,你也能体会到当时诗人的意识中沾有一份喜悦,并把这股情绪带给了笔下即将浮现的每一个角色。
  这种排比铺陈的手法,几乎是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诗人都会碰到的,这是化解人生幽境的必由之路。是不是这些诗人都愿意(也都有机会)去写一首有关这种手法的“元诗”呢?它恰好是对一种普遍应用的手法的诗学讲演。写过一首,之后,还允许自己再写类似的作品吗?
  至于你在这首词中观察到长子最能承担家庭的责任,中子则是可有可无的陪衬,幼子却最得痛爱,其中富含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那恐怕并非诗人的初衷,甚至可以揣测,这个家庭还有一个角色,刚好是长子,在外务工,尚未回到这张全家福中。如果你还能从这首反映乡间风俗的词中看到作者对时局的反感,或是他用这样一种平易近人的目光扫视诗的芳踪,表明了他在调整往昔放纵与豪迈的风格,那就是你在这页文字(一部诗集的某个页码,透露出耐人寻味的时间顺序,并带有奇妙的历史意味)的空白处,看到了有关语境研究的一份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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