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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予望:诗四首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6-10-29  

予望:诗四首




海上人

米仁适合喂路边的麻雀
它对熟饭不屑一顾
清早。一些动作麻利地进行着
开灯以后拧干毛巾
浇水、换供,紧接着喂鸟
过不太像上海的生活。在这里
你绞尽脑汁,非要人少的时候出门觅食
道路交叉口只有深夜会贡上烧烤
扎啤和摇滚疯一样找上门
邮递员飞快,包邮肆意
地铁线纠缠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从出站口滑出
见着叠叠人影,就晓得这只是个意外
你寻觅的居所看上去并不像海
它并犹豫。
你在岸上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来之前是怎么想的?
不记得了。真的
非要说的话,对此我们心知肚明
且欣喜自己有断开的能力。
在海上你总是被推着走却也不挣扎
台风有时,平静多在
潜水与浮起都是日常


干净

她买回来的毛桃
不软不硬,她要削皮而我洗洗就吃了
其实我洗洗就能吃了
剩下一颗桃核,想用砖头砸开
吃里头的苦仁
 
我干净地吃饭
能够感觉到食物在分散
它们对自己的长相与性别说
再见,我要回去了
我们都要归于一
 
早晚,用手捧清水刷牙
我是个没有漱口杯的女孩
恶心吗?
你说恶心的时候
我在回家的火车上
不屑于哭泣。但一阵前所未有的伤心
是凭空落在石头上的泉滴
 
房间右边的紫色行李箱
装着我全部的家当
洗澡、洗净衣裳
躺在地板上
我醒后会变成一只巨大的蟑螂吗?
好混乱
热得浑身冒汗
我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干净的梦


和合茶园

闪电从上头砸下来,那时
我正在用门缝
压核桃。他一身湿漉漉闯进茶园
客人的双颊在后来冒出黑点
细看,是芝麻粒。他们的五官比昨天更立体,情绪
如玻璃——琢磨而成的脆弱
谁乐意中庸呢。
电光纠葛中,我们被戏剧化就如一轮白月的抖动
是极细的伏笔,也是你浅薄而心虚的
倒影。台风来了,请给我一壶茶,肉桂就好
 
显然月亮很大,也只在天上
亮着。况且发光的并不是他自己
一旦潜入水塘,就会让这趟旅程显得十分漫长
蹚一蹚浑水,娑婆世界紧跟着第二回
这位客人,如果您内心是忧郁的,就会知道台风
和您要躲避的并不是同一个东西
 
说是语时。一次,桑葚子没有了
我们需要一种可以入菜的药。厨师说,扔一些黄芪
熬出的萝卜汤能够让人找回气息
我随手拿沙参代替,对彼此称声:师兄
多包涵。开口,一并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中间无一人有心演绎却仍在
演,一个欢喜慈悲且对称呼趋之若鹜的自己
 
想问。开在茶园三楼的地藏菩萨像两旁的海棠
也如我们一样,美丽而短暂吗?
割两刀。空间划为三层,在佛堂正立、正坐
且正卧的人,喧嚣得喝不下一碗烫水
此刻我的手被温度欺瞒
高潮正是壶响。该有比一百摄氏度更高的温度啊
比如铁壶将水煮干,煤炭一燃又尽
 
这边吃素食,那边桌上聊着,这不重要
目光跟着水壶的水,进入茶杯。这步骤和月亮的旅行
十分相似,都不重要。水冲开叶片儿
像一种决裂。
我变淡了,口感大不如从前
我至心清扫门角遗落的核桃皮,抓一把米
喂鸟,觉着该做的事情也做完了
关于这边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所有的
疾病,也都提早来了。纸核桃的壳落了一地
它从那边带来不少灰尘


147公交

几次夜间的末班车载我
我都会想到去年,在国权路一带
自鱼肚驶来,自荤腥肚驶来的147路公交
深夜饮酒的上海人和我
是最后一班车上仅有的乘客

毛毡帽挂在墙面,衣柜顶部的佛头和桌面水生的绿萝
呈白黄绿。一种自然基调
而我坐在床边想起去年碧水陂的窗口
那房间是一个充满气泡的酒瓶
无数片沸腾的维C溶片,一片接着一片,进入缓慢的死
每一个房间都需要通气的鼻孔

那时候我们的窗口还是狭隘的
如今是吗?我不知道
但我想跳下去的念头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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