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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高春林:徐州八首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6-10-05  

高春林:徐州八首





燕子楼记
 
一个巨大的虚空被燕角翅抬着,一个人
某种意义上是一个词语,被抬着。
她有高于燕角的眼睛,但她深藏在她
的眼底,生恐一走出来,世界就不完整。
 
世界没有另外的出口,要是不深藏呢,
或是无数女人。琴声有更多的疼。
一个不再有未来的人,所有的疼也都是
一种清澈的醒。她醉酒一样的迷离。
 
在院子里走着,我什么也没看见,
偶尔坐在唯一的长凳上,燕角挑向的
天空,又空出了一些话题。但我
什么也没说,在失却嗓音的一个虚空里。 
 

引力
 
请回到水的冷澈。请唤醒。
请清亮地发出嗓音,从遮蔽的真相。
在雨水与泪水之间的麋鹿,
在一个人的栈道上,请走出异己。
在人群中寻找,你是你的眼睛。
请给活的夜一个黎明之词。
请在暗下来的世界,游荡出身体。
 
你的险情,在于洪水即将淹没的
意志溃散到一个临界点,
请自立一个闸门,或立栏杆。
请在曲别针卡住的危险上
找到迂回的潜艇,给出你的引力。
请切入时间。时间即正题。
请站出来,给水一个巨大的风浪。 
 

黄楼,或证词
 
筑城。抵御梦魇。我在,意味着
一个未来的方向在。
我倾向于,影子即是我的词语,
虽然它不时被黑暗抹去,不时倾斜。
 
我属于我的黄楼。在于什么时间发生了
什么事件,最终,它回到我身体,
为我备下给予世界的一个石头。
 
我属于每一个时辰。在急切变换
的城市,我虚构我的坟墓。
即便在夜里,它也有黑洞孔的眼睛。
我筑我的词。像洪水中筑城。
 
身后太多虚空,但我仍期待
土木隐秘的刻度里都有一个楼台,
以观雨,或给身体里的波涛以定静。
 
我抵抗过我的危险。这即记号。 
 

隐逸
 
在云龙湖,先去了苏东坡的院子。野生般
在水围拢的半岛上,给出明净
——明净即他擦拭的词。我从阴郁的河南赶来
依旧被它照亮。我想起隐逸,
隐逸是静下来的时间,是拒绝,以看见
灵魂的影子。白鹭这时点拨水面,自由即神。 
 

抗洪,或读徐州苏轼
 
今年洪水,漫了中下游,阔大的流域……
大河横在前,我读苏轼《河复》,揪心于我们
如何坦然,“彭门城下水二丈八尺,七十余日不退。”
我依旧想着远行。除了击退内心的洪水,
除了弄清楚时代的漩涡,没有另外的运航船。
 
我在找一个可能的苏堤。故道,另一层意思即改道,
我们还在要一个出口。上游也大雨。
一个人的隐忧在记忆里有没有一种标志?
记好了,这里有个黄楼——像一个人醒着。
醒着即神明给出俄耳甫斯。醒着,
就有更多的可能,抵御白日里的黑暗。 
 

冶炼时间
 
我在白土镇河边,看公元1077年苏轼
挖的煤坑。火苗透彻红土。火苗
在一个人兴奋里像是他的词舞。
据说,利国铁器新的冶炼术多了刀淬火。
这时淬于刀锋的是什么?
在一个少粮乏柴洪水过后当口,
生活的前奏是抵御时间——时间里的
寒冷与寒心,最大危险。
不远处的梁山,揭竿的水浒,
像是另一个记忆,裂开时代一个豁口,
每个人都在豁口上,每个人都是证词。
我必须给我一个暗处的光。
在一条河的流水上躲避它汹涌时的混沌,
那瞬即一现的黑暗——
我想象,它就摧毁我的想象力;
我渡河,它就是风浪的鼓噪手。
这时我像是一个旅人(有谁不是旅人?)
看高贵的流星划过星空——高贵
是我们眼睛里的存在。当过去了很久,
天空悬在某一个点,明澈的依旧是时间。
我又想起苏东坡,他徐州两年,
在其它城市似乎也短暂,他寒多的夜,
总把明月悬在眼,仿佛月是他的词源,
月在就是一个明净的时间在,
月在就是他的梦境在。
我几乎到了无梦的年龄,在白土镇
还是说到这水火交融的激情。
每一个人冶炼他的旅程,类似于各自筑梦,
或叫筑时间。策兰说,“时间的眼睛”。 
 

上云龙山
 
我喜欢上山时间的隐逸。喜欢
在大石佛明明之眼下不再有时间的坡度。
“一个漫游者,多半是一个孤独的人”,
这时的孤独迥异于深居城市。
诗在风口。所有疑云不到眉间已散,
一个人也是一种松针木。这时不需要尖锐,
向上走,身后的假象就将逃离。
我喜欢我的眼睛不再有霾。我不给这片
石比喻,醉卧其上的是苏东坡,
《放鹤亭记》在“风雨晦明之间”记下了
鹤飞来时,穿草鞋披葛麻的人,耕在
自由中。一个人的超然在于晦暗时
他拥有一个虚无的词。尺度不是酒度数,
天太黑,是任性识出了一个酒石头。
我喜欢醒着的林子,收容了时代的哀恸。
迁移的仅是时间,他的词也是这个
国家的一张嘴。这样走着,风似乎又紧了,
坐在一个井沿边,我只会感到渴,
我从混沌中回到直视,驼峰这时即骆驼
之慢,除了山明亮,我无理由慢如斯。
一个人向我走来,抑或我向一个人走去。 
 

在徐州
 
在一个黎明我来。我来寻找
你醒着的词,寻找你洪水中的脸。
清晰即词之境
——越过昏暗,世界回到了初始。
这个时代发生的事和那时没有什么不同。
忽然就下起了雨,你是时间的雨具;
我是一个偶然的凝视。
自由,一种见南山的光是多么奢望;
一个人能是一座城池是多么迥异。
我见山有山,观水水浪涌
——这是你的诗?
诗的秘密在于游历,诗潜藏在山水间
就像身体里的关盼盼——与美和安宁有关。
关键是城市的困局太多,
按时下的标准,生活剩下了打点滴。
风吹在云龙湖上,
水的褶皱折叠了过多的愁坐——
你的胡子算是一个补充,
对于很少扬起的下颚,给它飘的自我感——
向上的维度就是建内心“黄楼”?
不再有飘摇和浪峰的冲击,
诗就是回到安宁;
不再建了拆,我有可能看见你的故居。
时间比流水多了一种记忆,
你因此拥有你的热力课一二一,
这相当于登云龙山,
或干脆在放鹤亭上醉卧成石。
我不再管地铁拥挤、燕子为什么
死活都不愿离开楼角翅。
每个人都有一个时间的坡度,
你走着你就是时间的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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