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只能割两垄麦
一次只能割两垄麦
多一垄都不行
两垄麦我都被远远甩在后面
需要时常直起腰来
望望尽头
觉得那比头顶的太阳还要远
所以我更多是往后看
就好像身后
所有麦子都是我割倒的
一次只能刨一垄花生
多一垄都不行
花生姿态很低
我们只有更低
给每棵花生都行跪拜之礼
挥舞着铁铲膝行
像旱地上的舟人
一次只能在一块田里拔草
不可能同时在所有田里
所有田里所有草都在疯长
但你要一棵一棵去拔
这时候你就会想有没有一棵总草
于是你就出现在所有田里了
你躺在总草下面睡觉
总草结满葡萄一样的总果实
你撼动它，就吃到天下所有的果实
在所有轻易的时间里
在所有轻易的时间里
总有某个晦涩的一刻
光线强烈，黑暗汹涌
锋利然又细弱的蛛丝
悬垂于巨轮寸断之海
掘藕
冰层下掘藕的人
脚趾甜蜜于淤泥柔软的裹挟
仰望
孤独是历代荷花的背影
厨房里的恶意
把一本普拉斯的诗集
带进餐后狼藉的厨房
一座匮乏于爱的城市
再被遗弃于残羹冷炙
大葱的气味太凶残了
生生把那可怜的灵魂
从密封的字块间逼出
如果再选择一次自杀
应该系上好看的围裙
戴上廉价的胶皮手套
在经年堵塞的水槽里
让清洗过灵魂的死亡
渗漏得点点滴滴分明
那些显而易见的恶意
在死亡缓慢而精确的
恶意面前，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