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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陈依达:立体分叉与重构——谈张伟良诗歌语言的先锋性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6-05-03  

陈依达:立体分叉与重构——谈张伟良诗歌语言的先锋性




  近期与以前阅读张伟良(苏楷)的诗歌,其感受令我一再回到这样的主题,进入文本精读之后的思考,那些独领风骚的诗歌语言的浪花,其所引发我个人理解与感观世界里的层层涟漪,以至于为此,想给出一些自我解答与理性的定位。
  杨小滨在一篇名为《反语言:先锋文学的形式向度》的文章中,很精辟地指出,在“一体化语言”到处传播的背景下,人们的意识实际上被钳制了;这种一体化的语言,具有某种精神分析法中的“父法”职能,对人的个性与独特性产生了“铲平”的去势功能。我以为诗歌即便作为诸类文体中,最欣赏语言的淬炼与独创性的领域,实际上也未能幸免于语言一体化侵染的影响。
  诗人张伟良长期所坚持的写作,其语言风格形成的鲜明特点,从近期我阅读的诗人兼评论家晏榕的文章:《作为仪式的抒情、超现实幻像及智性的发生》中,已经有颇为详尽的阐述。我能够有所议论的视角,将在语言的先锋性及后现代主义的影响方面,作一些努力。
  西方后现代主义文艺观,具有其审美的基本特征,作为一种叙述话语和风格,后现代主义表现出来的特点是无选择技法,无中心意义和无完整结构,叙述的过程有发散性的趋向,意义的中心则被消解,发散到文本的边缘。这一系列的特点,以及文学先锋性颠覆传统的态度,抵达了杨小滨在文章中指出的:从本体意义上说,诗就是要创作出一种异于现实语言的自为的语言;而先锋诗歌彻底抛弃了传统诗歌中对现实语言的内在认同,·······诗唯一的可能就是用独特的语象呈现组合成一个崭新的反语言体系。
  张伟良近年的诗歌创作,从楚雨创办的《矩阵诗盒子空间》所推荐的一组诗歌读者感受到,诗意的咀嚼犹如是:这狭小的战斗在游戏中挖金子,我们碰面的 / 语言” 《至少问题的箱子不停堆放》,诗歌中并没有昭示,我们碰面的语言,与问题的箱子是否直接关联。诗人以这样的语言,“我的眼睛,失去“珍珠”的 / 订单”《隔离带》、“用一些插图倒酒 / 翅膀,秘密的调查表罗列青铜《扣留》等。如果要坚持笨拙的释义,我可能要败在文本的无中心意义书写的本质上。那么面对这些诗歌传达的内容如此丰富多彩,传达的方式如此独特、精妙,文本所呈现出来的语象(Verbal image),在此指的是“用文字指代的物质材料所构成的象”,一种类同于语言游戏的冷叙述的格调及语言风格,其对传统语言的疏离,写作似乎具有语言的某种随机性的重构,而杨小滨认为此种随机性事实上也是现实的本真状态。我认为,这类诗歌的阅读理解,读者在意识层面获得比同一化语境下诗歌创作更独特的体验:某种程度上意识的颠覆。马克思在《早期作品》一文中说,“意识的革新完全在于让这个世界察觉到它自己的意识,在于将其从自身的梦想中唤醒,在于向它解释自己的行动。”  关于张伟良诗歌写作是否在意识层面唤醒新奇和独特的感受,一种新驱动的可能性,本雅明对于波德莱尔作品的现代性,其意义和美学的价值是这样评价,赋予生活新的形式,或者理解事物的新的侧面,完全新的目标,其力量仅在于它是新的这一事实······。
  或许张伟良的诗歌写作,经历过早期陷入超现实主义“过”深的阶段,然而在近年的诗歌中,呈现出对想象力和语言更为精准的把控和节制,在修辞中对联想、移用、跳脱、映衬、借代、回环和层递等诸多手法游刃有余的运用,文本语言符号之间的交叠、延宕、换位,继而完成了后结构主义思潮所强调的,力图消解语言符号本身的逻辑性、工具性和叙事性,以此来突出语言符号本身的物质性和主体地位。
  诗人聂广友主编的《新诗3》(上海文艺出版社),其中纳入了张伟良十几年前的一首诗《彼此支撑房间的图书馆》,以及诗人木朵对张伟良的访谈,《苏楷访谈:我将在高原与诗歌对话》,苏楷是张伟良的笔名。在这篇文章中,诗人谈到其写作的理念,“一首诗在词语中运行着,按照语言的本性尽可能地去灵启,尽管“真正的书没有第一页”。诗人尝试着以感官作为灵魂的观察者。同时,张伟良认为诗人在诗歌中经营着会话的场所,在其中,诗人作为运用和连接“词的鼓手”,通过对词的鼓手声音的复段、分解、晒干、组装,构成文学诗歌的“解剖图”;诗人有义务将其推向极致,铤而走险是唯一的可行之策。张伟良引用了波兰诗人米沃什的话:吃掉花的颜色,积极向上的叶子,不给他们殉道者盛宴。
  然而张伟良先锋性写作的姿态,并没有使得语境遁入一种过于玄妙和撕裂的虚无之境,恰恰相反,诗人个人才华的“血液,注入了诗歌的地球仪”《隔离带》之后,所“浇灌”出来的景色,对读者而言具有可触可感的魅力,其对现实的投射,也有内在逻辑的支撑,以及诗人想象力在回味空间的荡涤。其文本所呈现的开放性,成为现实得以沉溺于其中的独特的土壤。纵观当今中外诗歌的现状,张伟良的文本实在堪称一支独秀。为中国作为诗歌大国的绚丽景象,奉献出个性印记如此鲜明的斑斓。我作为伟良多年的朋友,甚感欣慰。而对于这朵诗歌的奇葩,无疑将会有更多的人俯身,静嗅其芬芳。


苏楷的诗

隔离带

落日,游遍了百城,哪座钟表更精致
纪念像,不在我的陈述中笼罩
既定的曲轴也为钢铁的心脏,转动,银幕的消弭
是预定好的,被放进墓穴,合适。但,寂寞
——在指针的剪刀,身躯会速战速决
而促成黑暗强烈喷出的油桶是要作功的
或许,元素在聚合,溅落,穿越
所有世界的每一种呼吸的杂技演员
双臂疏离了“紫藤架,”指责,老鼠、蜘蛛
反正都不是一样的技法
在地图标出的“隧道,拉犁的马,”不是我,高处的“烦恼”
空地上的泥巴军舰
不抵一面墙壁的回力球,结实,反弹,往复
在棺椁,签名的数目极其稀少
“我如何避免木质裁判所
一个金融家改变柜台和陆地的宣谕”
靠近简单的纲要,埋下毒药
嗓音内的疼痛——你到底需要什么?“那只手
不像被支配的肌腱组织,而你,炫耀
创伤,停留在湖泊的熏衣草”
对视觉的审美,没有增长的危机,一起步行
建立亭台,这不久以后的状况:悬挂着孤独的匾额
像一张唱片诱惑的密纹,谁严格规定
音乐,节奏,盲人的环绕——给沥青,保护法,狂舞
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在一堆烂泥塘检测,将“梦境”的导弹再看一遍
(我曾经是一首诗的帝王,我深深地理解我的专制)
字母下的绞刑师,身体,下沉,头颅,上升
灵魂比平时繁忙的靶场邪恶
阻止了出口,灯罩,火焰
烫成的花朵要大一些
服装社,没有掩藏柔软的绸缎
“旌旗、羞耻,在刀锋,这东西的邮递——教手腕,罢工”
随之,我勒住马嘴
气管的黑天鹅在膨胀,哲学家在振动意志超声波
你爆破了走私船
——印刷——获得一份专利的机器——分拣
庭园前的铁罐,赌咒的集中营,暧昧
不给普拉斯的死神付款
深邃,偷觑,智慧,能否保持机械性能耐磨的程度
哦,车轮,行进时的轻与重——雕刻工艺全都十分相似
散布网状的文字,水晶体、易碎,没有别的方式
将地下室矗立在雪地上,缝制“纸房间”最秃顶的人
在诊所,钻孔,你体质美好的花木,被节制
血液,灌入了诗歌的地球仪
为辨认埋葬骨肢的盲者,探测仪并不清晰
不过,接过一支笔
有一位教士的红衣衫,抖动,有点剧烈
审视明信片,横行两条金属线,交叉
摄影师:我的词汇——必将到来的纸绳子
栓紧了没有划亮的火柴
“至少,这里私下交换漆黑的边界,嘈杂”
放置在你的眼球,不容易清洗
另外,广告牌的渲染的番茄非常新鲜
对于舌头——会履行一种态度
我不得不诠释声音的折尺,“修道院的宪法”
在动物园——为匕首——照耀镜像
“电车上排列的乘客
有些无法复位”
玻璃的鱼骨架,我不顾一切——打捞博物馆的标本
“野兽,青铜的影像,
我每天有个小小的仪式,贸易,还不行”
(在修补了搜索的导盲犬)
我,或许,摆脱了隔离中的萧索,像一只狼
保卫燥热的碎肉块,使对手
苍白而严峻,均属于鼻音的数学家
最初计算的宫殿虽然如此
我观察吞咽名册的尺度,被迫临床实验,“枷锁
逐渐的解系,缠绕的细线并非真实”
皮肤,最边缘的观众席,争夺一把利刃
这样在脖颈的圆柱,整饬,玫瑰,同一时刻
圆规,描图,情感的不等式
我们应设法改变灰暗的——“疲倦”——事物——混沌
生死薄,瞭望台,你一旦相遇就无法回避
习惯,拥有最锋芒的杀手,不仅在一次移动时,传统——
拿瞎子,屠宰。我的眼睛,失去“珍珠”的订单
躯壳都像不可理解的非教徒
——割让自爱的功绩,每天都花样翻新
“在年代解剖,像卷发和弹簧,几乎是黑的”
一支枪,瞄准耻辱的面孔,已不够角力
我的右边:打靶再持续
竞赛,禁锢的混凝土,一切灰泥,一切较量
脚踝的裁判当然不是绝对的,“枯萎,确实来自天花板
那是寒冷的季节”
到外面去,就会冻伤花瓣
——我将希特勒垂死的乌鸦关进笼子——第二次大战堡垒林立
词语的“堡垒”并不结实,孤独、单调、忧郁
天堂镀金的螺丝,一直在另一端的把蜡烛,截断
荒诞,夺取了颅骨的一片领地
在锁孔杀敌,很无聊,那些不恭敬的的工匠,命运有缺憾
从祭台,列队,刽子手轮值,活着喊出一声“勤劳”
(勘察了蓝宝石的工兵)
最尊贵推迟的手势,开始,触摸,凭证
——况且,迷茫的计步器残酷
不停地积攒着“温度表”提升的飨宴
水银痕迹漫漶的侍女,
“语言”支离破碎的宫廷——模拟肖像画
在牙齿化妆监督的职位,很狡黠的拐角,电波,贫弱
(与其给我一个痛苦的黎明,不如给我一个逍遥的黑夜)


跟舰长有关的火药课

在词语的驱逐舰,海水不成型的形式
扮演一个活死人多不容易
旗杆,这么一大堆,好像不是圣母像
同处于阴霾中,关闭的火炮,我有距离的疑问
画具箱一层层拆掉了

我把分散的纸,可以扎紧点,沾满墨水,割断绳子
你别喊:打断锁链的战役

其中在身体的疼痛位置,遮掩了电线杆,你和我
手握一支枪,扔掉了无数手套

绞刑犯的脸向下,所有的水球都有些凉。迅速,习惯的
只有小木偶,不暴露贵重
跟舰长有关的--还有火药课

犹如在一只眼示威:不要问观摩的细节,敞开衣柜以后
活动,再舞蹈,很具象
与你交谈的两张凳子
惨烈的搏斗,或许,在陆地
这种事情,像石头幽暗,譬如:我进入藏书室


蜡烛,从漆黑的地方照亮书脊,很幸福
依然将提笔钱欠债的感觉,偿还。这一群欲望的俘虏
失却了划桨的统治者
不乘坐火车,但是,短命的侵略者
一样不让你忘记赤手空拳


不让别人看见水标尺

这幅木炭画,很黑,杀死刽子手,你同意不同意
白衣领的体育场,脖子
不让别人看见水标尺,你伸手,刀斧
没有增加。我们习惯了过滤粮食的筛子
不习惯多根铁棍

在投入的影子,饥馑,形成一道曲线
红马甲,失去证件,我有耳朵
但是不能听,在铁器包围的走廊里
特别播放声响撞击的保卫战
一种没有造船厂的抵抗,船底,不太顺利

给头颅深水的泛滥,把我很注重的画压得紧紧的
我不敢判断刑场,罪孽
仍然,留下抹布上的苍蝇:很重要

去鉴定万寿无疆,狂喊,与一些道路的天才。肉欲
天已昏暗,躯干取得了胜利


我没有跟随规矩的边界,在敏捷的身手,开斩----漫长之夜

不和风景画家在一条直线上,可以快一点
各种器官布置根基的黎明,花纹
不像苹果大小,从内部观察
森林的白纸没有字,于是,我要写:物质,很新鲜
很甜润,当然,还有其他图像
你挥舞我的同类,雪人,凝固,没有血脉
春天的内涵也是难以统一的,瞳孔
在千百颗珍珠的差异

我挑出来一张发生的面孔,不论是梦,还是现实
礼堂,先排练审讯
为数不多的舞姿的步子,和绳索混在一起

每个人都这样试过节约时间,捕鼠器并没靠近


各种各样的节日

在碎布的小房子,就是读书,词语的线球滚动着
我的休息场所,也决心展览服饰,而且
一直舍不得丢弃字典的木箱子
敏锐思想的占领时期,有一种肉铺的刀斧不用削尖
很喜欢,严肃,在肢体缝针,腊肠,当然
很红,没有关系,一只快乐的老虎嘴巴不干净
朝黑夜的纸窗帘打一枪,大体上十分安全

我有能力的藏书邀请了大象,它们参观一次
就开始架桥。大自然的发光体
难道全是镶金的,这珍宝,篡改了交错而行的火车站

梦呓中的政治活动被拍卖了,我不明白:雕像,年龄较大的
没有被抬上担架
作为忧郁的临别纪念,可靠的人,
正从山路上面横穿,莫非也有几秒钟忠诚

修正你的脚,并非易事,在喉咙里写诗
我们逮捕法西斯,既称不上贵族
或者,也称不上排字工

就这些钢铁的缝纫机,在手臂的囚犯供应粮食
水源和煤炭,----雕塑家,不凝视太空

岩石太硬,石膏太软,你一副殉道者的面孔
不可能逃离另一个座位

一件件幕布的工具散放在哪些家里,铅坠,铆钉
你自己正门之间的压力,伸延到彼岸


扣留

很显然放纵了学习的博物馆,石匠在碑身观看鸟
抓住的飞禽,要禁食
一口古老的铁锅中,肉体的驿站稀少,我们
不能放下火种
用一些插图倒酒
在翅膀,秘密的调查表罗列青铜
祭坛,永远也不安宁,你有多少人,敲击鼓点

从羊皮的书赞美皇后。划一根火柴就会有一件东西
我不会轻易地撬开铁门
你晦涩的墙壁,再继续粉刷
寂静,在黑暗时,被声音揭穿。独自的提醒
也像是里程
棉纸内的一间小屋交缠互绕

我的空间,没有不进入的房门,荒诞更加适用
界线难以肯定,那语言的私人藏品

游荡于万家灯火,花朵,也可以变成石膏被雕塑

接过去眼眸的镜子,你印刷了肢体的一部分
当然,联合了自画像的春宫图

这种露营地的改善有存活的,你注意到一只死兽
抬起凝固的头,被宰杀
不符合,水果店,我购买的苹果,将切开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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