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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保罗·策兰:诗五首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2-11-14  

保罗·策兰:诗五首

李晖


法兰西回忆
 
跟我一起回想:巴黎的天空,那巨大的秋水仙……
我们去卖花姑娘的摊上买心:
它们是蓝色的在水中绽放。
我们的房间开始下雨,
我们的邻居进来,是莱松先生*,一个
瘦小的男人。
我们打牌,我输掉了我眼睛的虹膜:
你借给我你的头发,我输掉了,他将我们击倒,
径自踏门而去,那雨跟着他出去。
我们死了,且能够呼吸。
 
*Monsieur Le Songe,本意为梦想先生。
 

你的手满握着时间
 
你的手满握着时间,你走向我——而我说:你的头发不是褐色。
于是你将它轻轻托起在悲哀之天平上,它的重量超过我……
在船上他们来到你跟前,将它作他们的货物,然后
放在欲望的街市出售——你在深处对着我微笑,我从天平
轻的那头对着你流泪。我哭泣:你的头发不是褐色,他们带给你
苦涩的海水而你给他们鬈发…… 你小声说:现在他们正拿我填补这世界,
在你心里我仍是一条空虚的路!你说:把岁月的叶子放在边上吧——是你
更加靠近并亲吻我的时候了!
 
岁月的叶子是褐色,而你的头发不是。
 

骨灰瓮之沙
 
那霉绿色的是遗忘之屋。
每一扇飘摇的门前你被砍头的歌者变蓝。
他为你击打他那苔藓和粗砺的阴毛做的鼓;
用溃烂的脚趾在沙里他描画你的眉毛。
他将它画得比以往更长,还有你嘴唇的红色。
在此你填满骨灰瓮且滋养你的心。 
 

山杨树……

山杨树,你叶子的白光掠进黑暗。
我母亲的头发永远不会白。
蒲公英,乌克兰也是这般青绿。
我黄头发的母亲没有回来。
积雨云,你是在井上徘徊吗?
我安静的母亲为每个人流泪。
圆星星,你盘绕成金环。
我母亲的心被铅弹撕裂。
橡木门,是谁将你从铰链抬出。
我温柔的母亲不可回来。
 

那些年,从你到我
 
当我哭泣,你的头发再次涌动。带着你眼中的忧郁
你摆出爱之席:一张夏与秋之间的床。
我们喝某人酿的酒,他不是我不是你也不是
第三者;我们舔食某种空虚和仅剩之物。
 
我们在深海之镜中观看自己,更快地递给另一个食物:
夜还是夜,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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