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帕迪：我祖父的乡野（上黒斯廷斯县，安大略）

adieudusk 译        

66号高速公路
在红色的十月
加拿大地盾*向北远足的地方
南方的鸟儿这时已去了
穿过由一个英国小说命名的一个个镇子
苏格兰的一场战役和沃尔特·罗利爵士的金子之梦*
——艾凡赫* 班诺克本之战 埃尔·多拉多*
还有花岗石的公告牌上的“你当预备迎见你的神”*
——光穿过车窗玻璃
将院子里的丝质什物铺在座位上
并铺盖我祖父乡野的岩石山
那里白杨 桦树 和榆树
炙灼的柠檬一般鲜黄
枫树和橡树红得就像红
像一千乘一千个日落
拒绝着通向世界的
黑暗入口

当然其他事物也很壮观
如果大气条件良好就会有落日
蓝天也是同样
——这里有像巨大的黄色花床般的沙漠
一个人可以在那里走一直走进相同的距离中
像一支迷失在它自己目标中的箭
一个女人尖叫而一粒沙子会落下
到千里之外一只黄色的碗的另一边
一整天像一块顽固之银的楔子
月亮在黄色的火焰中被淬炼被锻造
它挂在一轮黄太阳边不肯退下

而在那么蓝的北方有一片片海
大脑的一块块小骨头也获得了那同样的蓝色闪光
就像对一片坠落的天空
它们讲述那不可限制的
那些无物也无处的浩瀚空间
心灵几乎不能理解
如此远远超出人类所及的事物我们必须
依赖非人的科学
来告诉我们关于微微闪烁的紫罗兰色的草地
还有拜访地球又回去的彗星
            以这样计算好的间隔
古老的语言记忆者早已是尘土*
而我们对着星星呼喊我们的名字
星星却不记得

可是山峦的颜色并不像那样
没有那样结束的暴烈
而土地会像一道温暖的红光遭遇
空间旅行的行者不经意的眼一般显现
树林是活生生的
既温柔又残酷
不像沙子和海
如果我必须让自己承诺去爱
某一样事物
它将是在这儿在这个边缘的乡野
那里失败的农庄沉没回土地
空地连接成片篱笆不再分割
那里奔跑的动物聚拢它们的身体
把它们自身向上抛入
落叶的尖梢
以盲目的信仰假设一个未来
在漫不经心的一个个世纪
抛弃了那么多那么久的大地
已经从不可战胜的模型中
记住了蛋白质的配方
选择后的化学品选择了它们自己
杀死的肌肉和抽搐与愤怒的神经
心灵之光没有指派确定的意义
而只是自以为是和大脑的产物
一个保存文件的内部房间
还有智识的一盏小灯不时燃亮
伴随着它竟然还存在的恼怒的跳动
偶尔构想不能构想自身之物
和它自身的功用：
我们在另一个时代和时间梦想过的意图
刚好在想象的种种极限之外的一个终点
某些我们自身中的神深深埋葬在我们正在死去的肉体中
它抓着生命不放它去

白天结束得很快好像某些人已经闭上了他们的眼
或者一个盲眼的摄影师在想着别的什么事
突然就是夜晚了
红色的余光黯淡这里再无一人
除了我自己而我也只在这儿片刻
可我并不孤单
叶子落在祖父的
因此也是我的乡野
——晚些时候白日会从地平线阴郁回返
在树树与落叶之间
在雨色的光中
为这儿那儿的鸟类学家显露
在未来
一些空空的等候之鸟的巢


注：
*加拿大地盾（Canadian Shield），见http://baike.baidu.com/view/2183118.htm。
*沃尔特·罗利爵士（Sir Walter Raleigh: 1554-1618），英国贵族、作家、诗人、廷臣、间谍、探险家。埃尔·多拉多（El Dorado），又名“富庶之乡”，西班牙语意为“金子之人”，指“失传的金子之城”。16世纪起，欧洲人相继前往南美探寻这个传说中的金子国王的之国。1594年，罗利爵士也航海去南美寻找这传说中的金子之城，并写了一本书。
*艾凡赫（Ivanhoe），又名“撒克逊劫后英雄传”，司格特的历史小说。
*1314年苏格兰大胜英格兰的一场著名战役。
*“你当预备迎见你的神”"Because I will do this unto thee, prepare to meet thy God, O Israel" （Amos 4:12），出自《圣经》“阿摩司书”4:12。
*语言记忆者，原文rememberer，语言学术语，指一个记得正在消失已经消亡的某种语言的个别词语、词汇，甚至一段文本，却不能使用它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