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条废弃了的古河床上,
我的手拣起一块圆卵石。
在五月庄稼叶的光泽之中,
我吸入顺低地吹来的南风。
望着山坡上的云朵和羊群,
我感到是《诗经》中的诗人。
当采诗官摇着铃铎走过,
我让他把我的句子刻入竹简。
在春秋时代,河水是那么丰盈,
浣纱的少女是我的心爱。
到汉代,鲜血变了水的颜色,
但最终得到了澄清。
在唐朝,河水流到了别处,
只留下一个地名,像空了的府邸。
只有河床守着地名留在这里,
因为这是它的家乡。
在宋朝,那些喜欢青青草的哲人,
在古代的河畔吟弄诗词。
在明代,那些怀才不遇的才子,
携佳人来这里怀念宋人
并搭起凉亭,一路怀念到周和秦。
时代就这样地流走了,
河水就这样地流走了,
留下我手中的圆卵石,
来自更久远的冰川纪,
难得再接受水的琢磨。
当我举目四望,看见草坡和白云,
看见与之匹配的羊群漫步,
家禽在篱笆边踩动枯叶,
我感到这中间是有一种永恒。
我感到我是那许多个朝代的人,
正是我经历了这一切。
这跟我时隔一天后
再次来到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