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停顿的一年,英国画家避住在诺曼底乡间
疫病与战争的秉性愈发相似
战争早已抛锚在海滩
阴影从脚下的土地漫上山楂树
褐色的枝干长满叶刺
画家无意于描绘石质的城堡,他年过八十
足以分辨哪种阴凉更让人胆寒
他连日在阔叶林间走动,找寻一截木桩
以返回年轻时代的骄傲和谦卑
那种走在雪上的嘎吱声
冻坏一半的浆果
在没有人赞美的天气里,恢复着四季
他画下了攀折果子的脆响
一只雉鸟跌落
许久没人拨开过杂草的荒野小路
命运,从这里开始消失
白色、橘色、烟紫色,黎明一样的花束和积雪
仿佛没有经历过时间的问候
他剪裁又缝补着诺曼底的蜂房
人们听见的嗡嗡声,不再来自空袭和铁轨
嗡嗡声沿着均匀转动的齿轮
它饱蘸着湿漉漉的重逢——
在一座北方城市的美术馆,当我还是个青年
他画过一条标识模糊的道路
那不知通往诺曼底还是未登陆的心灵之地
我曾踏入其中
202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