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祷日
他们说到主的慈爱和恩宠,
旅途、工作、情感,神的护佑
他们的种种奇遇。
然后说阿门,然后给主唱颂歌。
一场雨在黑暗中停止,窗外
变得清新宁静。
我喜欢这样的时刻,
不是因为主在我身边,
也并非神虚无不可见。
她静静地聆听,又唱诵。
仿佛这是
神给予的一切。
异见者
世界的局部。
丘陵、雪地、海岸,固定和
移动的房子。
雪在该下的地方下。
我是黄种人。
约翰和茱丽叶白色。
奥巴马黑色,奇怪的是他们
长着簇状的头发。
印第安人的孩子在林地里跳着。
恐龙蛋埋在地下,
蒺藜拒绝和熊猫对话。
我的呵气吹不进蚁穴复杂的结构。
我只好对着旋转着的地球说话,
多么奇迹,我看到了你的脸,
和追逐的兽群,
和异见者树立的廊柱。
渗漏救治
连续三天,
盥洗间的水龙头像个病人
日夜嘀咕着。
我的失眠也持续了三天。
写字、工作、阅读,做片刻的沉思,
看着墙壁变白,
困倦中等待睡梦的降临。
今天我回到沙发上躺下,
黑暗的房间,
水流制造的噪声,
像是从沉闷的音箱发出。
没有别的办法,
起身,点亮电灯,
把毛巾搭在水线上,
房间变得安静。
我渴望听到针尖
掉落在纸页上。
经历某种存在
歌莉娅,你存在,又消失。
你是有形和无形。
你的脸藏在苹果与磁石之间,
在旧日的秩序里。
你把时间埋进果核。
一粒种子。歌莉娅,我盼望的一切,
锁在我的腓骨里。
黑夜如此幽深,
我在沉静的海面沉睡,
没有鸥鸟的鸣啾,星空
不可破译。
死亡的指针
指向两片树叶。
歌莉娅,冬天我披上棉袄,
早晨醒来我确信我还年轻。
我跟自己说忍耐,
我希望经历某种存在。
四十岁的诗
我储存废纸和颜料。
死者在岩石间观察一棵刺树。
(我无须忌讳任何词语)。
我认为燕子的巢穴比整栋房子大。
我忘记铁钉——所有认识的人经过耳朵和眼睛
进入我的内心。
没有值得炫耀的书架——我的手掌
只有一些古老的图书。
我今年四十岁,生活从未取走或奖赏我什么,
悲喜也耗费完尽。
我孤身一人开辟道路,走向早晨和暮晚,
它通向我自己——
一个小宇宙,星辰、水和空气。
偶然事件
没有理由。
她烂掉的脚,被丢弃在垃圾堆里。
膝盖以下的白骨,
像一个金属支架。
我们幸运健康没有剥夺我们
活着的尊严。
我们的脚踢踏在水泥路和大理石上。
我们的河流绕开高地
流向大海。
我们分享太阳和月亮慈悲的光,
我们的纲领和精神,
密藏在长官和贵族的暗室里。
公平像蜗牛爬过腐朽的湿土。
废料和渣滓填塞在天平一样
笔直的路上。
活着如此幸运,死亡
充满偶然性。
活者的悲哀时刻,
请让我的手指按住白色琴键,
请允许我的窗户
传出哀乐般的琴声。
偶遇女诗人
她抱着漂亮的小男孩。
有一刻她俯下身,
为她的小男孩拉上裤子。
她的乳房因夏天的闷热而略微裸露,
但无损于她的慈爱和教养。
她在晚间的诗会朗诵她的诗歌。
(她因此变得著名?)
在她主持的艺术展上,她西式的
黑色裙子在聚光灯下游弋。
她的颌骨优雅而尖削(一个利已主义者。)
她发表爱的感言和艺术主张,
她的舌头被糟糕的展场布置击败。
我们喝葡萄酒。
她的男性朋友,小个子罗马人。
她用纯正的英文
纠正两个国家的交谈。
音乐在餐桌上响起,
她扭动身体,紧身恤衫。
我们的餐桌变成了夜场。
有两个对称的魔鬼在她身上。
秘密属于罗马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