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穿窗而入,
我蜷缩身体忍受着,
就像忍受死去的人最后潦草的一瞥。
其实这最后一瞥并不存在。
有时,我确信是我的听觉出了问题,
再也听不清世上的泪涌之音。
比如一把二胡,在子夜低诉。
谁也不会想到这正是一株芭蕉
看见自己毁掉的内心而呜咽。
月光下有一头狮子。它或许正被
自己笨重的念头所击垮。
它的低吼让它驯服如迷茫让它得以解脱。
晚霞巨大,高冷的鹤猛地一头扎入。
它在干涸的河滩梳理过羽毛,
现在似乎正被它体内的另一把琴煮沸。
窗外没一个人醒来。柳影蛊惑。
街衢以沥青的形态向我呈现黑夜那头的世界。
而我似一个虚无的存在,忍受着。
我忍受斜塔将倾而你们
仍未言尽。凉风穿窗而入而你们
又深知哀鸣不可言尽。
当白天的公园被那么多新生儿充满,
百年前这里的一座无名孤坟,
此刻已遍插茱萸但你却永不可见。
还有那座卡在我们耳底的丧钟。
它正奔向铸就它的铁,
努力吐出这最后的一口气。
记忆中惟我的老祖父才有此经历。
他留给我们的最后一瞥像淤泥
塞住了之后我所见到的任何一条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