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丹尼诺夫：诗二首

高兴 译



梦想者

梦想者坐在梦的尽头。
他闭上眼睛，梦想着自己
怎样闭上眼睛并且梦想。

一片寒冷、忧伤的牧场伸展，在他的周围。

他躺在寒冷的牧场，梦想着。
一位女子从他面前走过并在歌唱。他
闭上眼睛，梦想着那女子怎样经过，怎样歌唱。

她有着黑色的发，
以及同样黑色的眼，
她的面容苍白又忧伤，
身躯修长又单薄。

她走过并在歌唱。

他闭上眼睛，梦想着
她黑色的发，黑色的眼。
她苍白又忧伤的面容。
修长又单薄的身躯。

她走过并在歌唱。


抽烟斗的男子

一个男子二十七岁时
背对墓地
抽着烟斗。
他不是烟民，却在抽烟。
二十七岁时，拿破仑已是将军，
穿越阿尔卑斯山，占领意大利。
莱蒙托夫被一颗子弹射中，奄奄一息，
在高加索山的某个地方。
叶赛宁千方百计要上吊自尽。
那男子背对墓地
抽着烟斗。
他的面前是一片光秃秃的平原，
光秃秃的平原那边是城市。
他的背后是一排排的十字架，
一排排的十字架那边也是城市。

二十七岁时
他在那里想：
拿破仑已是将军，
穿越阿尔卑斯山，占领意大利。
莱蒙托夫被一颗子弹射中，奄奄一息，
在高加索山的某个地方。
叶赛宁千方百计要上吊自尽。
就在他想的时候，
从城市那边驶来
一辆四匹黑马拉着的马车。
马车的后面，
拿破仑在穿越阿尔卑斯山，
占领意大利。
拿破仑的后面，军乐队在演奏。
军乐队的后面，
莱蒙托夫被一颗子弹射中，正奄奄一息，
在高加索的某个地方。
莱蒙托夫的后面，军乐队在演奏。
马车抵达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的后面，叶赛宁
正千方百计要上吊自尽。
叶赛宁的后面，军乐队在演奏。
差不多二十七岁时，
那男子倚靠在铁栅栏上，
抽着烟斗。
他的后面，有人在掘墓，
掘墓人歇息的时候点上了烟斗。
那男子戴着帽子，
围着披巾，穿着带条格的喇叭裤。
他不是烟民，却在抽烟，
他的后面，军乐队在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