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 译
I
因为她感觉家里幽深处的黑暗最可怕
因为天上的云追踪悲哀的线条
她放行
于海
用心挑选我们出行的好日子
蜜色的月亮,满圆两天之后
羡慕激来的海浪总要回头,但划着它们离去避免纠缠
连天都要“关门”
“面对无脊椎动物的习惯
连意识都要失控”
船藏在忧郁的浪谷里,我们浪花飞溅的浆诱起的泪滴滑过,头上大雁鸣叫,野的,几乎看不见,没有另外的讲法。
“我赶上了摆渡船
在以前从来没赶上的地方“
母亲在身边把我的手放在她胸前,非常严肃,让我想到谁都知道鳄鱼吃自己的孩子和其他冷的东西。天暗下来,我问他这是不是个坏兆头,我们也许该朝另一方向出发,但我的声音非常轻,因为他看起来特别粗鲁而且多变,就像马上就要下雨的天。我害怕,全身紧张;想叫他停下来,嗓音蹦出来,
“当我准备好离开时,
心里已经是清晨了”。
II
一个漫长的冬日,在雪里走过别致的渔村和这些不能识别这个曲调的乡下人,他们已被诱惑到海风里冻死
“我给你带
一瓶烧酒和炸鱼”
一位能做的事只剩下等死的老太太,为了祈求下世的好报,把一个盛满鸡冠花的套盒奉献给寺院。她后来梦见一个没能认出她来的男人。没有一次幽会比这一次好—拥有很长时间,两个情人一次又一次拿起又放下同样的石子,仿佛永远如此,并不影响另外各种更大势力的配置。可以当作一个游戏,也可以知道想要的结果,但当情况看来就要到达预计,其他方向好像业已改变,到现在结果还很遥远。这些从没人打理的花园隐蔽着狐狸,猫头鹰从早到晚在长疯的林子里嚎叫。
她曾经比她应得的或想象的更贴近。
III
我们不该让它如此约束我们
IV
她的头发在下落时收拢
竹叶
十尺长,塞满香炉和试管
种下去的药草
剩下的,或踏平的细径
在苦艾丛中
“我那时以为不幸福,现在不比那时好”。
这月的第五天(最吉利的日子)
母亲说那本大书里该写的都写了,所以我就开始写我的小书,自己做个小角色玩儿一把,在天蓝的米纸上用左手写。我选择别人的字眼而不用自己的。母亲,我问,你是不是在讲命数有定?除了死的日子,我还能做任何值得记载的事吗?上帝是个数学家,写了这么多数字,记着所有的事成和事败。算盘子和念珠。她把我的手指和脚趾用布条绑起来,我流血。我是你的母亲,要准备好,我的责任就是要让你小,有规矩。
V
蝌蚪和透明青蛙。那是一个豁然的时刻,当场景更替,我们角色对换。悲剧就这么造成。手心手背的磁场转极。有迹可寻。如果A=B,那我是谁?
我爱看你
看你摆放你一双工匠的手
挖我的乳头
那颜色,比如,是干红的
我的命星看去像紫葡萄,像燕雀浇满红莓汁
你摆放臀胯的那天
你的后背像走去的夜,没有什么让你更好看。
放鹰的人让我尝尝他的猎物。每样都和他的身体一起送给我,但他不能够梦想真实,而那正是把这个世界与另一个系在一起的缎带。月亮上长了一棵犹大树,洒下树荫,他叫我叛徒。信里充满热烘烘的元音;我坦承回应。他比谁都清楚,爱一个地方或信任一个我们不该信任的生命,是个错误。我靠萤火虫写。那是求偶的信号,也还要更多。我从没空手离开过,总留下些小东西,一些好象珍贵,感人,讨厌的东西。
她好像有堕入爱河的危险。
然而,在她的花园里,没有一丝不井井有条的提示:
黄棣棠倒映在
池塘里好像就要与自己的
影像合一。月色掠过青苔
地被。暂时置放
在盛满星星的天穹下,是
昂宿七仙女佩戴的珠宝。
带来夜光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