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
你们必须赶在七点钟之前，在操场集合
整理好队伍，跑向野外。
校门口有一块池塘，你们
要小心经过
穿越一片槐树林，踏上
田间小路。起伏的麦田将淹没你们。
你们必须
在某个坟园处，左拐，再左拐
环绕整个庄稼地一圈，遇见
你们的父母。
他们扛着锄头，或
挑担大粪，但你们
不可以停下来。
你们回到
校园，稍作休息，一个人
扶着栏杆，在二楼观看。
这时他的心情
你们是无法体会的。当你们
沉脚踏上楼梯，松开红领巾
从他身后
进入教室，他面带严肃
假装视而不见。
剪草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此到来——
我看见你
猛地拽响一台割草机
这笨拙之物，发出嗡嗡的喧响
一些事物在底盘下风起云涌。
而你开始进入草地，
密集、参差不齐的草
顿时发出一阵狂乱的尖叫
于是我看见割草机的
集草袋鼓起，迅即
将一片尖叫声吞进胃里。你
继续向前推进，一路高歌，所向披靡
我
放眼望去——
一路平坦，几朵
零星的野花亦被收割。
偶尔，你停下车
将一袋沉重的草屑倒在
水泥地上，
这些碎草与花瓣相互粘连
就好像被深深咀嚼了一番。
敲铃
我敲了七年铃
起初，仅仅出于一种好奇心
那次集合，本应敲出
一种急促感
而我一本正经——
高举手臂，猛拽绳索
就像是荡秋千，敲得
死去活来。
时间久了，我也
学会了敲铃
上课——
下课——
集合——
动作规范，随心所欲。
最后一年，我敲铃
明显感觉力不从心
就像是一个和尚
在撞钟，心里其实
不知有多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