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服务员向我们的餐桌走来。
当她低身,上菜,全部精神凝聚于
攀向盘子边沿的汤水,
我看见他的眼睛紧盯着她
自然露出的乳沟,
像一只苍蝇停在奶酪上。
她离去。他又回到我们中间。
吃饭,说笑,保持着人性的常态。
咀嚼,并不真正品味。吞咽
当然也不像悲伤淹留。
而当走向前台结账的时候,
他的目光再一次停住
在那仿佛有一道峡谷的账单上。
餐馆只是他的一个加油站。
大部分生活吊着热气球飞行。
一根针,顷刻使他失重。
脑血管破裂。当白衣护士
拿着针筒,伸手向他的下身,
昏迷整整三天了,我发现他的手
忽然动了一下:在人生的最后他的意识里
闪回了人类的始祖裆下那一片绿叶。